哪怕刨除江云晴的缘故,沈琼对钱氏也并没什么好感,一来是不喜欢这位待人处事的手段,二来则是因着当初曾被她搅和过生意。
钱氏当初为难沈琼之时,是想着她不过一个无依无靠的商户女,就算是按死了也没什么妨碍,却不妨后来竟有这许多变故,到头来两人的身份竟颠倒过来。哪怕再怎么不情愿,都得在这里同沈琼赔笑寒暄,还生怕沈琼会记恨当初之事发作于她。
钱氏面上端着半点不出差错的端庄笑意,沈琼倒是生出些促狭的心思来,有意刁难了她几句,及至见着她没能绷住变了脸色后,这才施施然离开了。
离了金玉楼后,桃酥凑到沈琼身边小声笑道:“我看啊,那位二夫人方才是真被您给唬住了,今后只怕是要提心吊胆一段时日了。”
桃酥自小就跟在沈琼身边,对她的性情再了解不过,知道方才不过是虚张声势吓一吓钱氏。
虽说沈琼并非那种眦睚必报的人,可钱氏以己度人,就难免会担惊受怕了。
沈琼含笑道:“我可没打算做什么,她若真是被唬着了,那也是做贼心虚的缘故。”
因着在外多有不便,桃酥虽还有些话想说,但却只能暂且压下,及至回到府中后,方才悄悄地同沈琼讲了此事。
“我也是偶然听旁人议论,方才得知的。”桃酥一早就不喜欢恒家,幸灾乐祸道,“说是恒二将军得了个美妾养在家中,惯会梨花带雨地示弱,可实则是个自恃美貌作妖的性子,明里暗里同钱氏闹了好几场……”
沈琼卸下钗环换了家常的衣裳,听桃酥讲了恒家的事情后,嗤笑了声。
当年她因着江云晴的事情与钱氏打交道,便曾经问过,若将来恒二再有宠妾,她难道还要故技重施要人性命不成?如今得了这么个会作妖的,倒是风水轮流转了。
相较而言,江云晴倒是最平静的了,她自从离开恒家之后,就再也没关心过任何与之有关的事情了,甚至连幸灾乐祸的心都没有。她一心扑在了女红上,大半时间都耗在了绣坊那边,近来则是一门心思地在给沈琼绣大婚的贺礼。
从宫中出来的姑姑看中了她的天赋和努力,有心栽培,她的绣品时常能卖出很好的价格。
日子过得平淡但却安定,于她而言,就已经是再满足不过的了。
沈琼也没有拿恒家的事情去打扰她,与桃酥私下议论了几句,便再也再没提过了。
又过了几日,沈琼得了庄茹生产的消息,随即令人将早就备好的贺礼送了过去。
庄茹的身体一直很好,再加上华清年悉心照料,所以生产之时并没受太大的罪,母女平安。沈琼虽满心惦记着,但因着身份多有不便的缘故,还是又等上几日方才上门去探望。
“这孩子眉眼像你,”沈琼趴在小床边认真地看了会儿,方才起身在一旁坐了,同庄茹道,“将来必定也是个爱笑的美人。”
庄茹倚在床头同沈琼闲聊,目光时不时地往孩子那边看,神情很是温柔,较之先前竟平添了些稳重。
沈琼看在眼中,打趣道:“到底是当娘的人,不似先前那般跳脱了。”
“赶明儿的等你有了孩子,就知道了。”庄茹笑问道,“说起来,你与太子殿下的婚期也不远了吧?听人说礼部与内庭都忙疯了,你看起来倒是闲适得很。”
沈琼抿了口茶:“事情都由他们做了,我自然是清闲的。”
“不止于此,”庄茹抛了个眼神给她,笑道,“听说太子殿下倒是紧张得很,除了朝事,满心都扑在了这婚事上,连那些细枝末节都要亲自过问呢……”
不用问,沈琼便知道庄茹这话必然是从华清年那里听来的。
当初她犯了眼疾,便是华清年受托来费心医治,就连那桃花簪也是借着他的手送过来的。若没记错,他当初还试图来当过说客,算是裴明彻的知交好友了。
“这有什么好紧张的?”沈琼嘀咕道,“横竖就是那么些事。难道有哪点做得不好,我还能跑了不成?他未免担心太过。”
庄茹道:“因为太在乎,所以就难免患得患失。”
裴明彻与沈琼的旧事,虽未正经公之于众,但如今也不算什么秘密,知情人不在少数。毕竟只要有心去查,总能寻出些蛛丝马迹的,慢慢地总会传开来。
先前不少人私下揣测,为何秦王殿下为何会一改往日作风,这般迷恋长宁郡主?及至知晓内情后,方才算是恍然大悟。
庄茹最初听人捕风捉影提及此事时,可谓是诧异不已,及至从华清年那里确认之后,就只剩下唏嘘。
因为华清年的缘故,她知晓的要比旁人更多些,心中既怜惜沈琼多年蹉跎,又不由得感慨造化弄人。身为好友,到如今也就盼着沈琼能诸事圆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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