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酥的心情也复杂得很,她既希望沈琼能够高高兴兴的,又不愿她就这么被蒙在鼓中,无知无觉地应下来。
直到回梨花巷家中,云姑也看出不对劲时,沈琼方才同她们坐到了一处,想着商量一下此事。
“裴明彻已经同我讲明了当年旧事,”沈琼先前总是不明白,为何云姑时常欲言又止,如今倒算是想通了,“你们也不必再小心翼翼地瞒着我,更不必再顾忌,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云姑与桃酥面面相觑,两人谁都没想到,裴明彻居然会主动提及那些。沉默片刻后,云姑叹道:“这些年来几经波折,到如今,我再没什么旁的奢望,只求你能开心就够了。”
“我的想法同云姑是一样的,”桃酥斟酌着措辞,小声道,“秦王殿下当年大错特错,如今倒也是在真心弥补,至于能否功过相抵,是分是合,还是全看姑娘你自己的心思了。”
这话说了也跟没说似的,毕竟这样的大事,任是谁,都不敢断言如何做是一定对的。
沈琼倒是一早就料到会是这样,她托着腮发愣,沉默许久后方才又道:“我并不愿自欺欺人……就如今而言,若我真的不愿原谅他,就不会在此为难了。”
云姑见她自己说了出来,心中便也没了顾忌,如实道:“的确如此。”
先前裴明彻求和之时,沈琼压根就没有犹豫过,而是直截了当地回绝。如今她会在此犹豫不决,本身就已经是有所偏向了。
“兴许是我记不起旧事的缘故,也没办法感同身受,”沈琼剖析着自己的心思,自顾自地说道,“再加上这些日子的所见所闻,就觉着,他也不是罪无可赦……”
云姑先前曾经无比怨恨裴明彻,觉着他是个负心人,后来知道其中的隐情,又眼看着他为沈琼牵肠挂肚,渐渐地就也没那么恨了。
“凡事都要往前看,”云姑看向沈琼,柔声道,“你如今既然喜欢他,那些旧事不想也罢。”
将来之事谁也说不定,自然是眼下的欢愉更为重要些。
沈琼蹙着眉发了会儿呆,叹道:“容我再想想吧。”
这件事情干系重大,一旦应下来,就再也没法回头,所以还是得再三思量才好。
因着这件事,沈琼接下来的几日过得都不大清净,无论做什么的时候都时不时地想起,甚至连睡梦中都逃不过,会梦着那日在秦|王府的桃林之中的事情。
仿佛她一日不下决定,就要受一日的折磨似的。
沈琼在家中呆得心烦意乱,索性让云姑给自己梳妆打扮了一番,进宫去见太后了。
这是沈琼离宫之后头一次回来,太后见了也高兴得很,拉着她的手在自己身侧坐了,和蔼地询问这些日子的事情。
沈琼被裴明彻带回京城之后,就一直在长乐宫住着,同太后很是亲近,心中是将她当做自家长辈一样看待的。如今她正为着裴明彻的事情犹豫不决,被太后旁敲侧击地问及之时,虽未正面提起,但话里话外多少还是有涉及。
太后在宫中多年,能稳坐这个位置,自然是察言观色的好手。
她将沈琼的反应看在眼中,脸上的笑意愈深,似是随口道:“说起来,皇上前几日到我这里来请安,还提及了彻儿的亲事……”
沈琼一怔:“啊?”
“旁的皇子在他这年纪,早就成了亲,连孩子都有了。”太后拨着手中的珠串,叹道,“其实早些年我就想着给他定亲,只是他那时候流落在外耽搁许久,回来之后也再无要成亲的意思。我每次同他提起,都被搪塞过去。加之皇上那时受小人挑拨疏远了彻儿,那些个墙头草们惯会随风倒,一时也挑不出合心意的良配,便一直就这么拖到了如今……”
太后曾经为裴明彻的亲事愁得不行,到后来知晓他与沈琼的旧事后,方才算是明白他为何那般固执。她清楚自己这孙儿的性情,故而到如今也再没旁的想法,只盼着他能早日将沈琼给哄回来。
沈琼并不知道太后的打算,心不在焉地附和道:“秦王殿下的年纪的确不小了。”
她心中很不是滋味,压根想象不到,若裴明彻娶了旁人该是怎么个情形?
“话是这么说,可彻儿怕是不会答应,”太后打量着沈琼的神情,含笑道,“毕竟他一旦认准了哪个人,就再也不肯改,痴情得半点不像皇家出来的孩子。”
沈琼对上太后戏谑的目光,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老人家话中的意思,脸霎时就红了:“您,您知道……”
“我自然是知道的。彻儿的年纪不小了,皇上有意委以重任,他也该正经成家立业。”太后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又笑道,“阿娇,你可愿意嫁到我家来,当我的孙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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