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确是他负了你,这点无可辩驳。”华清年叹了口气,倍感唏嘘道,“只是那时他也没什么更好的法子,若将你牵扯到这些事情中,只怕对你的危害会更大。”
沈琼一直默不作声地听着,等到一盏茶都喝完后,方才幽幽地开口道:“我有一点不明白。按理说,那位韦将军是想要我的命,可为何只是下毒让我双目失明?”
“他不好明目张胆地直接下手,只能用这种难以觉察的慢性毒,”华清年解释道,“其实这种毒的确是能要人命的,只是不知为何,对你的影响并没那么厉害……”
华老爷子也觉着稀奇,只是至今没能弄明白是何缘由。
沈琼撑着腮感慨道:“原来是我命大。”
“他当年诈死离开,原是不想讲你牵扯到麻烦中来,只是没想到韦项出尔反尔,背地里对你下手。”华清年提及此事,也觉着无奈,“他心中亦是愧疚得很。”
若是易地而处,华清年觉着自己也未必能比裴明彻做得好,毕竟天不遂人愿,没人能确保万无一失。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的确是因裴明彻而起,沈琼哪怕是因此怨恨,也没什么好指摘的。
但沈琼脸上并无怨怼之色,波澜不惊,只是眉尖一挑,轻笑道:“原来你是来当说客的。”
来意被一针见血戳破,华清年讪讪地笑了声,倒也不算意外。
他知道沈琼向来很敏锐,先前眼疾未愈的时候单听声音就能觉察出,更别说如今眼疾已经好了。
见沈琼并没动怒,华清年又道:“我知晓你不日便将离开京城,所以忍不住多管闲事,来走这么一趟。他有做错的事,我不为此开脱辩解,只是希望你知晓这些事情后,能稍稍谅解些……不管怎么说,他对你那份心的的确确是真的。”
沈琼沉默了会儿,又笑道:“裴明彻有你这么个尽心的朋友,才该去烧高香。”
其实像华清年这样,多少是有些冒昧的,但兴许是他太过老好人,沈琼倒是也没不耐烦,甚至比面对裴明彻时还要更多些宽容。
“我知道他很在意我,”沈琼平静地说道,“若不然他一个王爷,何必在我面前低声下气的?”
她不傻也不瞎,自然知道裴明彻对自己的感情。
“可那又怎么样呢?”沈琼的指尖搭在杯沿上,轻轻地摩挲着,目光悠远,像是想起多年前的旧事,“我所倾心的,只是当年那个落魄少年郎,一眼见了就很是喜欢,哪怕到如今再想起来,也仍旧喜欢。”
华清年下意识地想要反驳说这是同一个人,可对上沈琼的目光后,却到底没能说得出口。无论旁人怎么想,至少在沈琼这里,她是将当年的秦淮与如今的裴明彻割裂开来,并不肯承认的。
“其实裴明彻的确也不错,若不是因着那些个旧事,兴许我也会看上他吧。”沈琼低低地笑了声,垂下眼睫,“只是到如今,我没有那个心思和精力了。”
她喜欢裴明彻的长相和气质,哪怕到今日,也能坦然承认。
若当年遇到的不是秦淮,而是裴明彻,她应该也会很喜欢,说不准还会不顾身份地位的差距,主动去追求。只不过,那就是该另一段故事了。
如今再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
她坦然到这般地步,华清年彻底没了话,半晌后道歉道:“是我冒昧了。”
“不必如此客气,”沈琼站起身来送客,又同他笑道,“提前祝你与阿茹琴瑟和鸣,百年好合。”
华清年总算露出笑容来,含笑谢过,留下制好的药与方子之后,告辞离开了。
等华清年离开后,江云晴方才从房中出来,颇有些担心地看着沈琼。
“不是什么大事,”沈琼将药方收了起来,转而同她商量道,“咱们今日去哪儿逛逛好呢?”
近几日来,江云晴几乎随着沈琼将京城转了个遍,将这六年间没看过的尽数补了回来,如今听她一提便觉着腿都发软,连忙摆手道:“还是在家中歇歇吧。”
“那也成,同我下棋吧。”沈琼道。
她亲自将书房的棋盘给搬到了院中的石桌上,正忙活着,桃酥与云姑从外边采购归来,连忙将手中的鲜鱼放到厨房,来帮忙。
等收拾妥当后,桃酥眉飞色舞道:“说起来,今日去集市上闲逛,倒是听了件大事。”
沈琼好奇道:“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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