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风气也到了汉人这里,虽然不至于什么男人都能见,但不必躲躲藏藏。玲珑父亲是东平公,少不得她要和那些访客见面。以前年纪小还好,现在都已经成了大姑娘,汗透衣裳被瞧见,未免让人尴尬。
她一到夏日,就会尽量不外出。现在暮春都还没有完全褪去,属于夏日的炎热却缠了上来。
额头上的汗水擦去还没多久,又冒了出来。
玲珑把芍药送来的巾帕捏在手里,擦去额上和脸颊的汗水,她伸手去把车廉抵开,车廉才开,外面一股风夹带着黄土扑了她一脸,若不是她嘴紧紧闭着,恐怕就吃了一嘴的灰了。
玲珑立刻松开松开车廉,靠在车壁上。
过了好一会,终于到可以稍作休憩的驿站,玲珑戴着帷帽从车上下来,在驿站休息一会,再次启程上路。长安和洛阳相距的并不是很远的路,玲珑不喜炎热,但还没有到忍受不堪,要躲在驿站里的程度,在驿站里用了餐饭之后,休息小睡了会,就又启程。
可能是放在日光下久了,车壁有些发热,玲珑挪了挪,半边手臂靠在凭几上。玲珑看着她额头的汗珠子,心疼的不行,“清河王妃也太霸道了,不过是小娘子们之间玩闹,至于那么……”
前几日,玲珑跟着母亲沈氏到豫章王府邸上应酬,几个主母聚在一起说话,让下面的孩子自己去玩。贵女们集聚在一起,骑马射箭的,在这个天里实在是有些伤元气,就开始打双陆。
打双陆只是玩没意思,参与的贵女都拿了自己身上的饰物做个彩头。那一日玲珑的运气很不错,赢了好几次,其中就把清河王的嫡女元英的几个金手串给赢了去。
这个也没有什么,愿赌服输。只是元英觉得玲珑赢得实在是太过蹊跷,去清河王妃那里告了一状。
清河王妃不依不饶,上门几次,话里话外都是沈氏教女不严,年纪小小就会做这些欺瞒人的事。
说起来,自己会在这个时候,先回长安,还真是多亏了这位清河王妃。
玲珑靠在凭几上,她笑了笑,笑容里没有半点委屈,“走了好,前段日子,清河王妃那么个做派,阿娘让我回长安也好,到时候回头还是清河王妃自己惹得一身骚,清河王恐怕也忍不了她多久。”
说完,玲珑靠在凭几上,闭目养神。
不管马车布置的有多舒适,一路下来,还是舟车劳顿。芍药闭上了嘴,拿了一旁的扇子给她扇风。
驾车的车夫经验丰富,车驾驶的稳稳当当,及时路面不平,车身有些颠簸,也在能忍受范围内。
玲珑闭着眼,胳膊撑在凭几上,她今日穿了一件丝绢的大袖上襦,上襦袖口宽大,她手臂支起,袖口就落下来,露出一段白玉似的藕臂。
肌肤玉白,不带任何瑕疵,肌理细致,如同上好的绸缎。绯色的衣袖落下,越发衬显得她洁白无瑕。活脱脱一个用上好白玉塑就的玉人。
芍药在一旁偷偷看了两眼,正想着要和玲珑说些什么别的话,突然车身重重一震,车是突然被拉住的,人坐在车里,差点没被甩出去。
玲珑一把抓住一旁的木栏杆,才没让自己整个人甩出车外去。
“怎么回事!”芍药反应过来,高声问。
外面不但没有回应,反而传来其他的刀具相加的声响。而后垂下的车廉重重向后一荡,原本坐在外面的车夫倒了进来,双目圆睁,胸口上有一支羽箭。
玲珑立刻开了车壁的窗户,向外张望,见到来路不明的一群人手持刀剑等物,已经和她的家兵打了起来。
洛阳和长安相距并不遥远,而且走的都是大道,大道之上,常有行旅,就算有匪盗,也不敢在此作乱。
所以玲珑父母也没有给她配备许多人护送,年年都是这样,这次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谁知,竟然还真的出差错了。
这伙人身手敏捷,而且所用的刀剑并不是匪盗能用的。刀刀下去,直冲要害,这并不是求财的匪盗,有人发现了车窗里的玲珑,张弓一箭。
玲珑一把推倒芍药,趴下去。只听得头上嗖的一声,再抬头起来的时候,就见到一支羽箭钉在了车壁上。
玲珑迅速起来,借着车廉和车夫尸体之间的缝隙,看了看外面,发现家兵们已经抵挡不住那些人的攻势。
这些人并不是为了求财,而是要她的命,玲珑一咬牙,她拉着芍药狂奔下车。
外面厮杀成都一片,玲珑家的那片侍卫已经很明显不支,原本只是护送家里小娘子回家,也没有预料到会有如此一遭。对方身手矫健,完全不是那种只为求财的乌合之众。仓促之下应对,到了这会已经无法支应。
剩下的家兵集聚到一块,护送着玲珑向另外一条道跑去。
他们这么一来,对方攻势反而越发猛烈,越发要置她于死地。
“九娘子快走!”领头的人向后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