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忆她昨晚的动静,除了皱着眉总是打不通我父亲电话的场景,就再无印象。
然后大家都觉得突破口在我身上,就问我,今天早上我母亲的反应,然后我后知后觉哭泣起来告诉他们,母亲在学校门口分别时,告诉我她和父亲永远爱我。
让我好好学习。
这俨然是临终嘱托的话语。
我说出来后,所有人不寒而栗。
当夜,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个彻夜未眠,跟着二姨到各地去找母亲。
到第二天早上,关城叔叔发现了去往东岩山我们家民宿的路上,一辆越野车开进了水库中。
车被打捞上来时,没有人,我认出是母亲的车,已经哭不出来眼泪。
我无法怪母亲,为什么让我们所有人这么担心。
她身不由己。
如果能活,她比任何人都想活。她靠药物,和我父亲的爱走到今天,是很棒的表现,可是那种病魔随时会吞没她。
她发病了,在得知父亲空难后。
我们打捞了河里,无果后,又抽干水库。
没有人。
她不在。
她可能活着。
只是不知道去了哪里。
所有人都在找她,中间隔了一天,到了第三天,依然没有消息。
就在这时,我父亲回来了。
完好无损。
但又是损的。
他知道我母亲失踪的消息后,在国外就崩溃了,事实上从他脱险后,返回到基地就让基地打电话回国,告诉他妻子,他完好无损。
但那通电话回来,我母亲已经失踪了两天。
这大概是我父亲人生中最为灰暗的时刻。
找不到即是希望,希望中又带明显绝望,没有结局,或者是迟迟不到来的结局才是最折磨人。
我父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沉下去。
他当时还在坚持寻找,亲力亲为,每个他们曾经去过的地方都寻找一遍。
然后听到呓语似的声音,请求母亲一定不要抛弃他。
我大哭。
当时父亲已经管不了我,他像失了魂,连北京的太爷爷打电话过来,都于事无补。
他一蹶不振,但身体还是很强壮,能走去最深的峡谷,最荆棘的山路,去寻找我母亲。
只是精神垮了。
越来越绝望。
到第四天晚上,我母亲即使没寻短见,也要被渴死饿死,父亲走不动路了,但他还在坚持走,关城叔叔劝他不要动了,赶快休息,他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