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也有对我好的时候,母亲出差时,家里只有我们两个,即使相互看不顺眼,也没办法的共同生活在一起。
他除了强迫我锻炼体能外,还会陪我做各种游戏,什么打乒乓球,下围棋,组装电子玩具等,还有我极不欢喜的辅导作业项目,也归他管。
因为父亲说,怕母亲辅导容易生气,他只好勉为其难,代为辅导。
听上去很不情愿,但我内心是希望他管的,因为母亲在辅导作业上真的很没有耐心,常常对我唉声叹气,孺子不可教的表情。
父亲偷偷跟我说,别理你妈,她根本不懂男孩得先有体格,才会有头脑的道理。
我又不懂了,就问他,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真的因为不是他们生的,而很笨很笨吗?
父亲就笑,笨有什么关系?你身心健康,以后爸爸都能养你。
意思是身心不健康,他就有心无力了。
是的。
他是个很深情的男人,这辈子所有感情都投注在了我母亲身上,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爱任何人。
他对我很好,比人家亲生的爸爸还好。
但我知道,他对母亲的好,是豁出性命的那种。
母亲同样爱他,他们难舍难分,像大自然界最难以拆开的藤蔓,长进彼此血肉中,只有死亡能分离。
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
我小小年纪,虽然没吃过苦,但我目睹过一次母亲为父亲甘愿离去的情景,那件事虽然可怕,令我不敢多回想,但给我教育意义是非常深刻的。
我想以后我长大,我的对象,我一定是非常非常爱她的,才会和她结婚。
像我父亲母亲一样。
在描述那件事之前,我先暂缓一下,说一件轻松的事情。
那就是我母亲,在她婚后的第三年,和她的亲生母亲相认了。
也就是我的外婆一家。
外婆家姓黎,住在南方,一个半城都是水的城市。
外婆家满足了我对江南的一切幻想。
小桥流水,枯藤昏鸦,美人遍地。
我母亲原是我眼中最美的女人。
到了外婆家,我一下见到三位和母亲差不多美貌的女人,她们分别是我那脸上已经长出皱纹但依然美丽的外婆,和大姨,二姨,虽然最小的舅舅不是女人,但长得同样好看,就是比我父亲差了许多就是了。
母亲排行老三。
当年坏人拐走时不到七岁,穿着一条背带碎花裙,白色上衣,和一双水红色塑料凉鞋,扎两只辫子,笑起来可好看了。
外婆见到了母亲就这么心心念念地对我们所有人说起,当年母亲走时的穿着打扮,细枝末节到还记着她手上戴的五色绳,是端午节前后。
那年,母亲做为第三个女儿降生在黎家,青瓦灰墙的小院子里当即传来外婆的哭声。
外公劝她,没有儿子没关系,他不会嫌弃她。
可外婆撕心裂肺,她是个不争馒头争口气的女人,当时黎家几房里,只有她因为没有儿子而受歧视,外祖父对她相当苛刻,一早在大姨降生时,就将外公一家三口赶出了大宅。
她们住在了小巷子里,由高门大户变穷苦人家,不过外公并未因此颓废,相反比住在大宅里的兄弟们更加努力,外婆也是个好女人,很会操持家务,很快他们的日子就过得风生水起。
在大姨三岁时,外婆动了要二胎的心思,一心想求个儿子,结果生了二姨这个丫头,郁闷了一年后,再度复活,对外公说,最后生一胎,不管是儿是女都不要了。
外公倒是无所谓男女,不过老婆要,他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