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村子里的人才最终确信旱灾真的要来了。
前段时间抢来的几桶水倒下去不到半个时辰,就全部干了,一点作用都没有,现在河里水也没有了,禾苗都已经软趴到了地上,这一季完全没有了收成。
家里尚有点余钱的,这回也不敢留了,纷纷往镇子上冲想多买点粮食。
但是这会到处的粮食早就翻了一番,原来九文的现在卖到了二十文,而且去迟了还抢不到粮。
可怎么办呢?谁能想到会出现有银子都买不到粮的一天。
村里的几个穷户急得团团转,就是因为家里穷,人口也多,手上本来就没有几钱银子,所以开始还抱着点侥幸心理没有囤粮,这回火烧屁股了可怎么办?
“快点去姚家买点吧,他家去年剩的粮食多,看现在粮价高,正说拉去镇上卖呢!
都是自己村里的人,少不得会少个几文卖给你们的。”
“姚家真的有粮?”
“还能有假?现在正往牛车上装呢,再不去就得去镇上了。”
“那可得赶紧,快点去。”
没买粮的,还有一些觉得囤得还不够的,都纷纷拿起米袋子赶去姚家。
“别挤,急什么急,我家粮食多着呢,就怕你们没有银子买。”
姚老太婆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势,高声吆喝着,心里想:看你们这帮穷鬼都没有求到我的时候?
“姚奶奶,你家粮食卖什么价?”
平时大伙都“姚老太婆,姚老太婆”地叫,现在在人屋檐下为了节省点银子,大家伙都低声下气的。
“粗粮十五文一斤,精米精面二十五文。”姚老太婆一点都不含糊,一口价直接说出来,也不担心被雷劈。
把村子里的人气得一个倒合:“姚老太婆,你心也太黑了吧,镇子上昨天粗粮才十二文,精米精面二十文,还是本村本寨的,你这是抢钱呢?”
“说我抢钱的别来,镇子上便宜你们倒是去抢啊,跑我家来干嘛?”
这话顶到了大家的嗓子眼上,戳到了肋骨里,偏偏还没理应。
“姚奶奶,这乡里乡亲的,是不是给算少一点?就按镇上的价格给我们吧,但凡我们能抢到粮也不会来找你了。”
“是啊,姚奶奶,你就行行好吧?再说贵了我们也没这么多银子买。”
“没银子吃什么粮啊?吃糠去。想买就买,不买走人,别来我家门口咋咋乎乎的。”
姚老太婆这段时间早就憋着气了,家里两个儿子不省心,老头子又天天往她身上撒气,看村子里的人跟她们家疏离,这会终于有求上她们家的时候了,还不趁机拿乔报复一下?
村子里的人好说歹说,姚老太婆也才肯让一文。
看看姚老太婆软硬不吃,家里多少备有点粮的人家,也不急着买,想着大不了天天去镇子上蹲着再买点就是了。
但是实在是家中没有粮,又是孤儿寡母没有时间去镇子上蹲的,只能忍气吞声地打算先买上个十斤二十斤顶一阵,主要是怕镇子上的粮食也一天一个价,到时候连树皮都没得啃。
就是这样还要忍受姚老太婆啐骂:“一群穷鬼,买这么点,我还懒得称了。”
说是这么说,还是让姚老大进屋去搬粮食。
“不是称车子上的粗粮吗?”
刚刚他们可是看见了,搬上牛车上的都是很好的粮食。
“这是我要拉到镇子上卖的,你们的粮还在后屋呢,急什么急?”
这时姚老大往外扛了两袋粮食。
谁知把麻袋一打开,还没开始称呢,谨慎的一个抓起一把,粗粮怎么有点黑,一股霉味直冲鼻子。
“姚老太婆,你这是要坑自己村的人呀?这样的粮食喂狗都不吃,吃下去可是会死人的。”
想购买的几家连忙止步,庆幸没有提前给银子,但是越想越窝火,这不是欺负人吗?
“死人,你们这几家子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敢嫌弃?不要我还不卖了呢。”
姚老太婆看这段镇子上粮价那么高,实在忍不住了,去年的存粮留几袋自己家吃外,其他的打算全部搬到镇子上去卖,镇子上现在粮少粮店里都不够抢,如果自己家拿去摆,每斤还可以多卖个几文,大不了到时粮价跌回来了再去购买,她才不轻信什么会大旱的事,觉得都是妖言惑众。
后院剩下的两袋本就是受潮拿来喂猪的,但是由于这段时间老大媳妇跟人跑后,猪也被饿死了,所以才想着拿来糊弄人。
“我们买粮也是要花银子的,凭什么给我们这些猪吃的?”
“你们别磨磨唧唧,现在不要,到时连猪食都没得吃。”
“姚奶奶,你就不能卖点好的给我们吗?明明你卖的都比镇子上的贵。”
“贵?待会你跟我们到镇子上去看看,怕是粗粮十五文,精米精面二十五文都不止,你们爱要不要。”
姚老太婆这是一点余地都不讲了,连旁边站着的姚老大和大贵、二贵都狗眼看人人低,纷纷把牛车旁的人赶走。
“走走走,不卖给你们这群穷鬼,我们的粮拉到镇子上最多一个时辰就可以卖光。”
姚老太婆可跟姚老大说了,卖了粮就把几十文给他打酒喝。
看卖这么贵还一家人趾高气扬,一家子都对他们蹬鼻子上眼的,原来还想买粮的几个也歇了那份心,姚家这样的东西买回去不得给家里人骂死,大不了半夜就去镇上排队算了。
“我家没粮,看来只能提早去上山挖树根,挖野菜了,树皮也得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