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棠惊讶道:“娘娘自己扭的?”
苏青霓笑笑,道:“不是,是皇上。”
她哪儿有那个勇气?自己扭自己的脚,苏青霓宁愿这骨头以后长错位得了。
闻言,碧棠面上顿时露出几分笑意来,像是十分高兴,她替苏青霓穿上鞋履,道:“奴婢听说,皇上昨夜来这儿就寝了,那皇上今夜也会来吧?”
苏青霓没答话,碧棠替她理好裙裾,道:“娘娘,时辰快到了,该去慈宁宫行谢恩礼了。”
可皇上呢?难道还要如昨日一般,先去养心殿么?
正在这时,门外一个嬷嬷进来,躬身道:“娘娘,圣驾已在宫外了。”
那位主儿竟然还记得这事,苏青霓颔首,被碧棠扶着出了门,帝王仪驾果然已经在等着了,从这个方向看过去,只能隐约看见那舆轿上的人,背影挺直修长,纹丝不动。
像一尊冰雕,苏青霓在心里这么评价。
下过一场大雪之后,天气便好转了,地上的积雪都冻得硬邦邦的,踩在上面发出嘎吱的声音,慈宁宫里的宫人们都在打扫前庭,见了帝后并肩进来,连忙过来行礼。
苏青霓的左脚仍旧是疼,但是情形比昨日要好了许多,忍着痛意慢慢地进了殿,一名嬷嬷上前来恭敬禀道:“太后娘娘才刚起,请皇上与娘娘稍待片刻。”
宫人们奉了茶来,苏青霓在楚洵旁边拣了一张椅子坐下,眼光一瞟,不经意落在了身旁人的手上。
楚洵的手生得很好看,五指修长,骨节分明,让人想起细细的青竹,他手背上的伤口还未痊愈,结着血痂,看样子竟像是没有敷药。
苏青霓暗自蹙眉,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群人簇拥着太后进了殿来。
她今日的精神看起来很好,面上带着几分笑意,在上首坐了下来,苏青霓被赞礼女官引着,向太后拜了八拜,这便是谢恩礼了。
宫人扶着她起身,太后的目光落在苏青霓的脚上,笑着问道:“皇后的腿可好了?”
苏青霓答道:“多谢太后娘娘关心,比昨日好了许多。”
“那就好,”太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对身边的宫人道:“去年南阳进贡有上好的百年野山参,去拿几支来,给皇后带回去。”
苏青霓愣了一下,连忙道:“不必了,臣妾哪里用得上——”
太后笑着打断她道:“你初入宫,就当是哀家给你的见面礼了,几支山参而已,算不得什么珍贵东西。”
闻言,苏青霓便只好福了福身,道:“多谢太后娘娘。”
太后又叹了一口气,道:“自先帝去后,哀家这慈宁宫里甚是冷清,皇后若是得空了,可多来陪陪哀家说话。”
苏青霓点头答应下来,与太后又说了几句话,楚洵就坐在旁边,一个字也没有开腔,直到太后忽然道:“听说前夜乾清宫突然起了火,皇上没什么事吧?”
楚洵答道:“没事,只是烧了一座正殿罢了。”
太后蹙起眉来,关切道:“好端端的怎么会起了火?可是宫人疏忽了?”
楚洵想了想,道:“应该是一个太监不当心打翻了烛台,烧着了帐幔。”
闻言,太后有些生气道:“身为天子近侍,应万事妥帖小心,岂能如此懈怠?定要狠狠责罚他,那太监如今在哪里?”
相比之下,楚洵倒没什么反应,只是道:“人已烧死了。”
不知为何,苏青霓的心里蓦然一跳,她下意识看向了楚洵的右手,宽大的袖子已经滑落下来,将那道伤疤遮盖住了,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些古怪。
那样深而长的伤口,又是利刃划出来的……
太后听说人已死了,也别无办法,遂道:“出了这等事情,可见是管教不严,乾清宫的总管太监也该要受罚,不如撤了他的职,换个更能干的来。”
楚洵却道:“罚也罚过了,如今是年底,不好再把这事闹得大张旗鼓,过一阵子再说吧。”
太后见劝不动他,便也只好按下了话头,转而拉着苏青霓的手,细细叮嘱道:“皇帝初登基不久,宫里有些人和事都还是乱着的,入冬以后哀家的身体也不好了,心有余而力不足,如今既是你执掌中宫,日后可要谨慎仔细,万万不要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了,宫殿烧了事小,若伤着龙体,可就是大事了。”
苏青霓颔首:“是,臣妾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