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远江被楼家的病秧子一招拿下,低头认输这事,很快就传开了。
黄昏时分,六皇子和云妙音从山上下来,听说此事后,疑道:“楼清昼会武?不能吧。”
随行侍卫道:“问过了,是借力打力,并非会武。夏远江学艺不精,也不精于用力,下盘虚浮,故而一出招便被不会武的楼清昼用一把扇子卸下兵器。”
六皇子若有所思,“倒是个聪明人,这招也就对夏远江那样的莽夫有用。”
云妙音柔声提醒:“夏远江再学艺不精,手里握的也是游龙枪啊!楼清昼这个人……很不一般,文能过目不忘,武能一招卸游龙,我听父亲说,二十年前,楼家长子出世那天清晨,日光璀璨朝霞夺目,天象很是非凡。”
她句句暗示,是想在六皇子心中埋下一枚刺。
六皇子先是一震,而后又松下劲来,笑道:“再非凡,他也不过是商门俗子,不能入仕为官,也不能从军入伍,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只是,话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惦记上了。
过了好久,云妙音见他脸色沉沉,低声道:“下月京华书院,孤一定要好好会一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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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夫夏远江一招被制后,输得心服口服。过后有人说楼清昼只是用了巧力,唬住了他,夏远江嘴上承认,可心里回想起当时楼清昼身上散发出的威压感,仍是恐惧,那把扇子离他的眼珠子就半寸距离,而他有一瞬间,认为楼清昼手里并不是一把扇子,而是一把闪烁着寒芒的利剑。
他的命,就悬在楼清昼的手上,动弹不得,任他处置。
夏远江彻底败了,他也认了。当他看到楼清昼放下手,卸了那层压迫感后,他宛若重生,甚至想跪下来谢谢楼清昼不与他计较,给了他一条生路。
夏远江大口呼吸着,双手撑在地上,看着自己的汗水滴在尘土中,滴出一个个圆弧。
“去照顾你妹妹吧。”楼清昼收扇入袖,操手道,“只是记住,护人也要讲道理。此事归根结底,是你妹妹品行不端引起的。若她只是心生妒忌抱怨几句,我夫人不计较,那我也可以不与她计较。但你妹妹从伸脚害人那一刻起,就已注定要为她的恶意背上惩罚。”
夏远江咬牙,低声说了句:“我……知道。”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是妹妹挑起的事端,可妹妹是他夏家捧在手心的嫡小姐,竟被一个商户教训,他不服。
即便妹妹有错在先,也不是楼家能训斥的。
这样的想法……夏远江从此不敢再有。
“自取其辱,如是也。”楼清昼说罢,将游龙枪还给夏远江,转身时,提点他道,“这柄枪比普通的要重,你需练的不是力气,而是精度。”
夏远江愣了好久,忽然大叫一声,扔了枪,脸上的表情从纠结不甘变为了佩服。
他快步追上楼清昼,却也不敢伸手拉他的衣服,只摆出徒弟姿态大声道:“我夏远江今日输给兄台,心服口服,多谢兄台指点!”
见楼清昼并不理会,夏远江也未放弃:“明日起,我一定日日到府上拜访,恳求兄台不吝赐教!”
楼清昼坐回了马车中,一扫刚刚的挺拔姿态,倚在云念念身上,懒懒散散道:“真是个麻烦,我半点武功都不会,能指教什么?”
云念念笑他:“你就装吧!”
夏远江说到做到,第二天果然提着枪到楼家求指点了。
楼之兰头疼不已,快步到大院请哥哥支招,一推门,见楼清昼和云念念蹲在花圃边,聚精会神地看着一根光秃秃的花枝。
两个人的衣服都拖在地上,看衣服上落的碎花瓣,在这里待的时间应该不短了。
大院幽静,仿佛世外桃源,楼之兰的心也跟着静了下来。
楼之兰上前:“哥……”
楼清昼竖起手指,轻轻嘘了一声。
楼之兰闭上嘴,也蹲了下来,轻声问道:“哥哥嫂嫂在看什么?”
云念念眼睛睁得圆圆的,阳光下原本黑色的眼眸映成了琥铂色,小声说道:“蝴蝶蛹,我还从未亲眼见过破茧成蝶。”
楼之兰这才看见,光秃秃的花枝上,有一节小指头大小的蝶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