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着她脸颊,抚着她唇瓣,抚着她眉眼。
脸是冰凉的,唇是苍白的,眼是闭着的。
他多么希望她还能再次睁眼看她,便是怒视,厌烦,都好,好过这般的紧闭。
明明他们离府的时候,她还是活生生的,好好的,怎么回来再见,就成了这副模样……
寅时将至的时候,宋毅将她抱了出去。待寒霜重新落满头,他抱紧她,双眸含泪俯身与她额头相抵,又颤抖的亲吻了下她冰凉的唇瓣。
这一日,这个时辰,注定是要载入史册的。
宋毅亲率大军攻破皇宫,长刀直指,那龙椅上的帝王。
“大哥,大哥你不能啊——他可是你亲外甥啊,你饶过他,饶他性命,求你了大哥……”宋太后钗环皆乱,狼狈的伏倒殿上,手指紧紧抓住宋毅的衣角不放。
“亲外甥。”宋毅没有什么感情的吐出这三字,而后面部表情的看向龙椅上端坐的圣上:“有杀舅父的亲外甥吗。”
“大哥,煜儿他只是一时糊涂……”
“母后。”圣上淡声打断:“成王败寇。朕既输了,那就得承担后果,这点胆识我们姒家人还是有的,断不会做幺幺女儿之态。所以母后,请勿再开口求情,这只会令朕难堪。”
宋毅冷冷看他:“就这般心急,连等我百年都等不得?”
圣上嗤道:“再过二三十年,待你七老八十?朕都怕活不过你。”
殿内鸦雀无声的瞬间。
“原来你早有此念。”宋毅神色愈发的淡了。
圣上抚着龙椅扶手的纹路,似感慨,似留恋:“从来这皇权只能握于一人手里。舅父你既僭越,便别怪朕自保的手段。”
宋毅提了刀,问:“还有什么话说。”
圣上身体骤然紧绷了瞬,而后强逼自己不惧,首次居高临下的望向那殿下之人,而后咬牙道:“有!”
“舅父若想自立为王,当初又何必前来勤王?既勤王,那索性改弦更张,自己上位不是更好,又何必推朕这个傀儡上台!”
“多年来,每每上朝你与朕同进同出,同样南面向臣,朝臣们暗下无不嘀咕,说是二圣临朝。”
“即便是二圣,他们又何曾将朕看在眼里?何等的羞辱!”
仿佛是豁上去了,圣上猛地站起来,指着他怒斥:“还妄图将你女儿塞给朕,你打着什么主意当朕不知?若将来朕听话还成,若不听话,是不是打算扶外孙登基,自己安心坐着国丈?”
“况且,元朝的母亲离经叛道,紫禁城谁人不议论,谁不耻笑?舅父你不怕旁人耻笑,非要给国公府弄来这么个人做主母不打紧,可别硬拉上朕!朕可丢不起这般的脸!”
宋毅面色铁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圣上说的甚是痛快:“知他们为什么敢背叛你吗?因为你无后!你绝嗣!培养你那侄子又如何?明眼人都看得出,他难成大器。为了区区一个女人,你堂堂一代权臣就甘愿绝嗣,犯了大忌,愚蠢!”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他们要世代的昌盛,不是要昙花一现的一代荣光。”
“所以,他们舍弃了日暮西山的你,却选择如日中天的朕!”圣上嗤声,略惋惜道:“若不是出了变数,此刻该是朕庆功的时候。舅父,权臣这条路上你做的不算合格,如今你能以胜者姿态在此质问于朕,那只不过是你时运好上那么半点罢了!”
宋太后哭道:“别说了!煜儿求你别说了!”
圣上没再说,却摇头而笑,似怜似叹。
片刻之后,宋毅沉声道:“看来是说完了。”
宋太后惊恐的要去抱他的腿,却被他冷冷抽了衣角,快她一步上殿。
“不——”
在宋太后绝望的哭喊声中,宋毅挥刀砍断了他四肢经脉,而后又毫不留情的提刀挥下,足足砍了他二十八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