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相候在正屋厅堂,垂垂老矣,枯瘦如柴,整个呈现出一副行将就木的枯败之色。
苏倾见了,心里有些难过。
右相强撑病体在座上,虚抬了下手:“过来坐吧。”
苏倾来到他的对面落了座。
“您竟病的这般严重。”苏倾见他枯瘦的面上尽是青灰之色,目露不忍:“相爷需保重身体,宽心养病,切忌太过操劳,好生休养身体是正经。”
右相眸光放缓,摇了摇头道:“你不必替我担心。老夫这把岁数了,活至今日已足矣,没什么好惋惜的。”
说到这,他又叹气苦笑:“若能赶在前头去了,倒也是恩赐。免得让我这把老骨头,再次白发人送那黑发人。”
苏倾知道,这所谓的前头,是指圣上之前了。
一时间心里百味杂陈,既是心酸,也是面对生命流逝的无力。
说了这会话,右相便有些无力支撑,缓了好些时候,方勉强撑了精神,再次看向苏倾。
“老夫想求你一事。若你肯应,老夫来世当衔草结环以报之!”
国公府上,宋毅闻讯,生生掰断了手上朱笔。
“你们死的不成?她要去,就不知道拦?”
那回信的府兵嗫嚅:“夫人硬是要去,属下们怕冒犯,也不敢硬拦……”
宋毅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沉了下来。
福禄在旁忙给那府兵打眼色,令他闭嘴。
猛推开案上公务,宋毅起身,抬腿大步朝外走去,边走边喝:“备马!”
苏倾没料到右相提出的请求是这个,一时间有些怔忡。
“老夫知道是有些为难了你。”右相叹声:“可宋毅此僚心性冷硬如刀,除你之外,老夫实在找不出另外的人能影响到他。”
苏倾回过神来,忍不住道:“可是我……再微末不过的人,与皇权大业相比,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又如何能影响到他称帝与否?我倒不是推脱,只是怕辜负了相爷的嘱托。”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右相看向她,语气深重:“你只需待在他身旁。将来你的儿子,你要保证他绝不会南面称孤!这般承诺,你可是能应下?”
宋毅那是何等心思深沉诡谲之人,这些年来,处事简直滴水不漏,却唯独失智了两回。
一次是为宋贵妃,率兵围在宫门要人。
再一次便是为了她,竟不惜与他撕破了脸,甚至要割舍些利益也要将她交换。
宋毅那厮看似风流实则薄情。
他早该想到的,那般薄情之徒却唯独对她几番失智,其实已早就说明了原因。
望着右相殷切的眼神,到口的话就没说出来。她其实想告诉他,她此生不会再有子嗣了。
可她知道,若她此话一出,老者必定失望。
她又如何能残忍打破老者最后的期盼?
遂点了点头,低声道:“若是相爷所盼……苏倾便就应下。”
右相大喜过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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