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毅虽看不清她此刻的神情和动作,可却能清晰的听见她似有若无泄出的细碎的急促呼吸声,以及能清楚感知那因压抑至久而导致无法自控的颤栗。
不用掀开被褥去看,宋毅也知此时的她定是双手死死捂住了唇口,拼了命的不让自己溢出丝毫半点的声音。
此时的她面上定是隐忍而崩溃,眼尾定是殷红似血,眸子定是莹润的犹如春日清湖里荡漾的水光。
宋毅当即要紧了牙槽,呼吸极重。与此同时他内心又腾起些火气,因为他如何不知,她此刻之所以能遂他所愿让他得了逞,不过是被他之前那番威胁之语所迫,心有顾虑罢了。
如斯一想,他心里就仿佛有毒蚁啃噬一般,一颗心密密麻麻的刺痛起来,激的他想要发怒,发狠。
苏倾崩溃的一口咬上了他的肩,死死遏制了要溢出口的尖叫。
宋毅目色发沉,手掌紧缩,动作愈发狠辣起来。
待厚实沉闷的衾被再次被人掀开,苏倾感觉像是从地狱经过一次血洗,重新回了人间。
宋毅却不肯就此放过她,待气息稍一平复,便抬手抚了她鬓角,凑过来与她亲昵的耳鬓厮磨。
“爷的亲事退了,你可曾听说?”
他的声音带了些云收雨歇后的喑哑,气息略烫,语调却轻扬。若此问话出现在其他正常情侣之间,只怕是有邀功之意,可偏出现在他们二人中间,别说他有没有此意,便是有苏倾也断不会领他这份情,只会觉得滑稽可笑而已。
苏倾闻言连眉眼都未抬半许,犹若未闻。
宋毅心里陡然升起不甘之意。
握了那尖瘦下巴迫她转向他,宋毅沉沉盯着她,炳若观火:“你就真的一点也不能接受爷?哪怕日后能给你一个光明正大行走于世的身份,哪怕爷能给你个锦绣前程?你真的就一点也不为所动?”
苏倾对他恶极,本不欲搭理他一言半句,可听得他这话,到底没忍住刺上他一句:“大人怕是至今也没能明白一事,那就是我日后能以什么身份立于世间,只能由我自己来决定。无论最终结局如何,我皆甘之如饴。可若要我以卖身的方式,苟且得来的所谓光明的锦绣的前程,那我宁可不要。这么说,宋大人可明白?”
宋毅不明白。
可他明白一点的事,她对委身于他一事,引以为耻。
对于男人而言,堪比天大的羞辱。
宋毅的槽牙磨得咯咯作响,觉得平生理智和涵养皆在寸寸崩塌。
“行,你有骨气,有本事。”咬牙切齿的说着,他掌心不受控制的猛一收紧,顷刻她的脸颊便被留下了些许指痕。
下一刻他迅速收了手。沉着脸起身,怕自己再多待此地片刻就会忍不住的上手掐死她,穿戴完毕之后便沉怒而去。
只临去前对照旧对她威胁一句,此生别想摆脱他。
苏倾看向黑暗中的帐顶好一会,忽的莫名轻笑了下。
那人总以为能一手遮天,能完全将她掌控在股掌中。殊不知上头注定不给他的,便是他掌心攥的再紧,也会从他手指缝流出去。
过了两日,待脸颊上指痕消下之后,苏倾遣下人去右相府邸走上一遭,告知右相,她有事欲求见他。
对策无论成或不成,她都要试上一试。
第110章他不安
当日午时二刻的时候,载着苏倾的马车出了五城街巷,徐徐朝着街北的方向驶去。直待马车消失在巷尾,府内的管事婆子谨慎的往周围扫过几眼,大概觉得无碍后方进了院子,嘱咐下人关紧了院门。
这管事婆子是右相府邸的老人,深得右相大人信任,因此才得以派来伺候苏倾。几个月的相处下来,她大概也能摸透这主子两三分的喜好来,吃穿方面不讲究,性子偏静爱独处。照理说这也算摊上个好伺候的主子,该省心了才是,可也不知为何,打从伺候这位主起,她这心里头就没踏实过。
尤其是近些时日来,总有那么几遭,在夜半时分仿佛听到那屋里隐约传来些许动静,似有若无的,因隔得远她又听得不真切。偏的这位主从不让人守夜,又不肯让人亲身伺候,究竟是有事无事让人无从得知。而她一个下人,又不好出口相问。
又想起这主子外出时候的装扮,管事婆子抬头看了看这晴空万里的天儿,不由皱眉。
京城五月的天可算是暖意融融,这位主却是一身斗篷加身,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便是要掩人耳目,可五月天里来上这身奇怪装扮,岂不是更引人注目?且外出前还要了火盆跟剪刀,不许任何下人近身,兀自在房间里待了小半刻钟功夫,也不知是在捣鼓些什么,更是令人心里头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