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毅扫了她一眼,看向那老大夫沉声道:“甚是频繁。”
老大夫就摇了摇头,长叹了口气。
宋毅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
他勒令苏倾回了里间,待里间屋门阖上后,方低声问向那老大夫:“她身子如何?你如实说便是。”
老大夫叹道:“此药至猛至烈,连用两三月光景就足矣令妇人子嗣艰难了,这一连用上小一年……恕老朽直言,这姑娘不会再有子嗣了。”
宋毅的呼吸陡然粗重起来。
他盯视那老大夫,出口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一字一句挤出:“本官往些年没少接触过宫里头的御医,也知道你们这些大夫大抵是大病往小里说,小恙往大处讲……你敢说你没过甚其辞?”
老大夫被他这冷鸷目光盯的后背发凉,却也不卑不亢的回道:“老朽从医数十年,自问医德还是有的,断不会在此间欺于大人。大人若是不信,大可寻来其他医工前来诊断。”
宋毅的手忍不住攥紧了木椅扶手。
“若日后好生调养……希望有几成?”
老大夫摇了摇头如实道:“姑娘的身子怕是彻底坏了,便是精细着调养着好些年……怕也难。”
言外之意,便是别抱太大期望了。
宋毅觉得自己的胸口仿佛有刹那的冰凉。
直待那老大夫走了许久,他都坐在那案前似乎是没从此间回神,一杯一杯的喝着茶水,连茶水何时变得冰凉都未曾知晓。
最后他起身离开的时候也未曾到里间看她,只大概朝里屋方向扫了眼,然后抬脚离开了此间。
宋毅觉得,他的心有些乱了。
第70章你莫怕
生盆火烈轰鸣竹,守岁筳开听颂椒。
年难留,时易损,不知不觉又到了一年万物迎春送残腊的时候。
独在异乡的人最怕过两个节日,一个是中秋,一个便是春节。
厅堂内架起了偌大的紫檀木圆桌,桌上各色珍馐佳肴摆放的满满当当的,苏倾一个人坐在案前持箸慢慢吃着,咀嚼的速度也很慢,大概很长时间才会去夹另外一道菜。
此时外头不曾间断的阵阵炮竹声,或远或近的传进她的小院中。天空上方惊星彩散,蛇舞银龙,绚烂的烟火时而腾起照耀半空,时而消寂陷入沉沉黑暗。
吃过了几口后,苏倾就搁了筷。
身旁伺候的两仆妇见了,不免有些不安的对视一眼。因为前头那彩玉彩霞二人受了刑罚,这些时日起不了身遂没法来伺候姑娘,所以就换了她们两个粗使仆妇且顶替着先。
素日里她们都在院子里干些粗使活计,也没怎么与姑娘接触过,这会见姑娘没吃过多少东西就罢了筷,有心劝说却又不敢冒然开口,唯恐惹了她不高兴。
“菜你们都端下去吃罢,叫过院里的其他人一道,你们在哪得便就在哪处,不用拘些什么。赏银在我箱笼里,一会你们多拿些,都分了吧。”说着,苏倾缓缓起了身:“另外,一会我便躺下了,没别的事就莫来打搅。”
两仆妇一惊,顾不上其他,忙道:“姑娘这可使不得,这除夕夜可早睡不得,是要守夜的啊。”
苏倾往里屋走去:“端水过来给我洗漱罢。”
两仆妇纠结的劝道:“姑娘,便是不守夜……那好歹得吃口更岁饺子罢?要不奴婢去膳房催催,让他们提前给您端上碗,你吃口先?”
苏倾已入了里屋,清淡的声音自里头传来:“不必多说。我累了。”
见劝说无果,两仆妇只得照做。
宋府寿春厅里,此刻屋内正是灯火通明,众人在欢声笑语中守着夜,推杯换盏倾壶待曙光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