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知什么缘故,但她们能感觉得到,自打这梅雨天气来临初始,姑娘的心便开始有些乱了,似乎有些莫名的急切,又似乎有些难言的焦躁。
亦如今日。
因着连日雨水不绝,导致河中水位持续上涨,今日她们下河时,还未蹚水走到昨个的地方,河水就已漫过了她们肩膀处。
河中水流亦不复昔日的平缓,多了些湍急,偶尔顺流冲下的水浪也颇急颇高,几乎是成片的打在她们身上,浇了她们满头满脸不说,打在人身上力道也足,害的她们几乎都站不稳当,几次都差点一头栽倒在那湍急的河流中。
她们便想开口劝说姑娘回去,便是有再紧要的事那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又何必置身于险境中,万一有个闪失可怎了得?
可待转而见了她们姑娘双眸隐隐发亮,难掩激动又隐含期待的模样,她们劝说的话便怎么也吐不出口了。
尤其是当背后更大一片水浪袭来时,她们被扑的东倒西歪的也呛得狼狈狂咳之际,竟惊诧的发现身旁的姑娘似乎愈发激动,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好一会,这波水浪冲来的劲才总算过去,河中又大概恢复了之前模样。
可她们再偷偷朝姑娘看过去时,却无不手足无措的发现,姑娘她……哭了。
是的,姑娘哭了,就在这阴雨淅淅沥沥的梅雨天,就在这水流有些湍急的河水中,伴着雨滴打进河面的滴答声,伴着河水顺流而下的哗啦声,姑娘一个人默默饮泣。
没有嚎啕大哭,只有比雨水还凶急的泪珠不断的顺着脸颊淌着,偶尔伴随着压制不住的啜泣声。
无望,又压抑。
她们呆呆的看着姑娘流泪,脑袋空白了好一会。
待终于回过神来,她们仓皇的往岸边瞧去,那里府上的两位护院还有一名车夫背对而立,因着隔着远又因着此刻雨声水声错综交织的缘故,倒是暂且没发现这边的异样。
唯恐岸边那厢听到动静,她们二人便紧闭了嘴,不敢说话亦不敢发出丁点的响动。就这般沉默陪着河中独自饮泣的姑娘,一直待今日的时候到了。
上马车时,姑娘已收了泪,止了哭声。可她们无意间瞥过的一眼,却见到姑娘的神色竟是那般的麻木。
姑娘为何哭,她们不知。
她们知的是,姑娘有伤心事。
马车缓缓入了督府,最终停靠在后院的一小院前。
彩玉撑了伞先下了车,然后掂着脚抬手高举在车帷上方,直待她们姑娘由彩霞扶着出了车厢,下了马车。
一行三人便往院内走去。
小院的木门大敞着,偶尔几阵劲风过来,吹得两扇门来回晃悠。而这会雨下的大了,雨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直往下掉,打的木门噼里啪啦作响,雨水也刷着木门一层又一层。
彩玉瞧着心疼,难免生出几分火气来。顾忌她们姑娘在旁故而没发作,只冲着院里高声喊道:“今个谁当值,还不快将门过来给阖上!”心道,待回头让她知道是哪个惫懒的奴才躲了懒,非得好好教训他一番不可。
两人撑着伞,扶着苏倾进了院。
可待都走进了院里好一段路了,却依旧没瞧见半个奴才身影。别说是身影了,便是半句应声都无,整个院子静悄悄的,除了雨打阶前的声音,竟是再无其他。
彩玉的脸色难看的打紧,以为是这些个奴才趁着主子不在,可能全都躲懒偷摸睡去了,不由气得肝火大冒。
这是欺负姑娘好性儿不成!
怕姑娘面上难堪,彩玉没有再喊,心里却暗暗恨道,待会定要这起子惫懒奴才好看。
“姑娘,台阶地滑,您仔细着脚下。”彩玉在上方石阶上小心朝阶下撑着伞,待她们姑娘上了石阶,忙抽出了一只手,稍用力推开了紧闭的两扇屋门……
啪嗒——彩玉手中的伞滑落于地。
彩霞惊呼:“阿姐你怎这般不小心!都扫了姑娘一身了。”说着忙一手搀着她们姑娘上台阶,另一手顺势推开手边虚掩着的另扇门。
彩霞呆立原地。
苏倾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冷不丁搀着她的力道猛一个下坠,若不是她及时回了神忙伸手抓了门框稳了身子,指不定这会就被这力道给拽倒了去。
稍定了定神,她有些疑惑的朝身边看了看,待见着彩玉彩霞二人此刻跪伏于地瑟瑟发抖的模样,难免心生疑窦,下意识的就抬眼随意的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