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您知道,当年我曾因一梦,而决定和陛下和离。”
阮觅慢慢道,“此事后来在我来寺中见大师之时,也曾跟大师说过,彼时大师跟我说,处之随心即可。可是这几日,我又做一梦,仿似又过了长长的一生。。。。。。”
不是她的一生,而是赵允煊的一生。
她深呼了一口气,道,“可是此梦,却和昔日之梦,大相径庭。如此,我又该如何处之?”
元陵大师看她,道:“其实,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阮觅垂眼。
是啊,其实她心里根本就已经有答案了。
当年她嫁给赵允煊,虽然结婚两年多,生下了玄凌。
但他性格隐忍克制,她既不知他身份,亦不曾和他交心,两人更不曾一起经历什么考验人心之事,所以其实她并不真的了解他。
所以她做了那个梦,发现他身份真的有异,和梦中相符,便信了那个梦。
现在想来其实很是荒谬。
她经了这几日的幻梦,看到自己临终时对蓝姑所言,对玄凌所作的安排,便知道若她当年没有做那个梦,真的走到要死的地步,以她自己的性格,必定不会如当年那梦中一般凄凄惨惨的死去而无任何作为,而定会做好诸多安排,保护好玄凌的,绝不会任他一个稚子流落他人之手。
她也不会到死还对身遭之事毫无戒心,毫不怀疑的。
她没有那么蠢。
所以,就算她不信他。
她也相信她自己。
只是她难以释怀,因为她弄错了,错了这许久。。。。。。想到幻梦之中赵允煊的那一生,她心里委实没有办法就这么放下。
她没有对不起他。
但仍是觉得锥心的痛苦。
元陵大师温声道,“施主其实不必太过自苦,不管是当年之梦,还是今日之幻梦,皆是由心生,真真假假你又何必深究?身边人难道不比梦中之人更加重要?时时以心处之,活在当下,无忧无悔,才是应取之态。过往烟云,既已是过往,便当放下了。”
阮觅一震。
她呆怔了好一会儿,虽心中仍是酸楚,有些事也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但仍垂首躬身行礼道:“多谢大师,是我着相了。”
元陵大师笑道:“无碍,无碍,施主有空就多带小殿下到老衲这里来坐坐,小殿下身具慧根,又至纯至孝,着实有趣得很。”
阮觅:。。。。。。
她脑中飘过玄凌愤怒地大呼“怎么会有这么奸猾的人”。。。。。。嘴角抽了抽,原先坠坠的心情倒是松上了许多。
不过想到玄凌先时的话,神色便又恢复了肃静。
她道:“大师,先时玄凌曾说,大师教导他当修文治武功,将来若为帝,亦当勤勉政事,以为贤明之君,小女谢过大师对玄凌的教导。只是玄凌亦说,大师说此乃前世之因,可否请大师赐教,此为何故?”
元陵大师看了她一眼,笑道:“这不过就是一说。不过,那些话却也不全是说笑,”
说着他也收了笑容,叹息了一声,道,“施主,那些前世因果,老衲也只是窥得一线罢了,具体所见尚不如施主。只隐约曾于梦中见到长大成人的小殿下在他父皇墓前跟老衲许愿,道是他父皇母后一世悲苦,唯对其却是付之所有,所以愿以天下苍生为念,以一世勤勉,造福天下黎民百姓,以其福祉渡其父皇杀戮太过之孽,换得其父其母往生可得一个圆满。”
阮觅愣住,一瞬间只觉得胸腔溢满了酸胀的情绪,几乎冲出眼眶。
可是玄凌是玄凌,她和他父皇之事,怎能因着他们来约束他的一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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