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逗完孩子,又低声问赵穆:“你果真要去皇陵?”
赵穆轻轻摇头:“不去皇陵,但至少要送出城门,我不在,你一个人能否照料自己?”
陆敏笑道:“成天那么多人围着,只有我想不到的,没有她们照料不到的,放心去吧。”
赵穆默了片刻,眼看时辰已到,该到出宫的时候了。娇妻幼子,暖意洋洋的二楼寝室,他摸了把儿子软嫩嫩的小脸蛋儿,捏了捏妻子热乎乎的小手,盯着她的胸看了片刻,轻赞一声:“很好!”
陆敏不懂他这话的意思,也是噗嗤一笑:“你这话没头没脑的,有什么好的?”
赵穆再看一眼,笑着起身,转身到了门上,又道:“只是得护好了,每日必须多吃一点,千万别再缩回去,儿子用不得,朕还要用呢!”
陆敏手抚上胸膛,会意他说这话的意思,顿时红了脸,捡了一只引枕远远砸过去,咬牙说了声讨厌。
相视一笑,又笑着别过,乳母并姑姑们严禁她下床吹风的,陆敏还是悄悄儿下了床,两腿发软,扶着一沿圈的家私溜到窗边,打开窗扇,便见赵穆高大的背影远远走在最前面,阳光下意气风发,英姿勃勃,率着一群人走远了。
从恋人到夫妻,吵过,闹过,不甘心过,一重又一重的矛盾起而又灭,爱消磨在恨里,恨里又渐渐滋生出爱来,经历过生离死别,有一个孩子纤绊,陆敏到今日才觉得自己和赵穆是一对夫妻了。
*
太皇太后的灵驾出宫城后,陆敏又睡了个回拢觉,再醒来天已经黑了,孩子在隔壁睡的正香。两个嬷嬷抬了晚饭进来,产后才七八天,她还下不得床,只能在床上吃。
滚烫的鲫鱼汤,陆敏喝了一碗便嫌腻不肯再喝,嬷嬷劝道:“虽说娘娘不必哺乳,可自己养身子也很要紧,无论如何,多喝一碗吧!”
两只鼓鼓的粮袋却是空的,陆敏颇为兴怏,看了许久,忆及方才赵穆临走时那句话,暗道它们也长大的不容易,也不知过阵子还会不会再缩回去,咬咬牙,又多喝了一碗。
她寻思着事儿也该来了,果不其然,春豆儿掀了帘子进来,跪在迎门的毯子上,低声道:“娘娘,护国天王寺着火了。”
陆敏唔了一声,吩咐道:“叫林平率人将咱们这长安殿护的紧紧的,你们也不要乱,不要出去走动,也不要打听闲非,安心做自己的差事即可。”
春豆儿应了声是,转身退出去了。
陆敏终究不放心,将三个奶妈并几个嬷嬷全叫了进来,大家围在一处,小皇子包的暖暖当当,就在床上安安稳稳的睡着。
如此再过了半个时辰,春豆儿进来又说太液仙境也着火了。
如今最是天干物燥的时候,皇宫里树又多,还全是上百年的参天古树,火势一旦烧起来就很难控制。陆敏终究心不定,让春豆儿带个人出去看看火势烧的如何了。
不一会儿楼梯上脚步沉沉,陆敏听声音便是赵穆,他上楼之后并不进屋,在门外沉了片刻,除了身上披的裘衣,才进门。
陆敏远远问道:“他人呢?”
皇帝闭眼站了片刻,双眉轻拧,淡淡道:“死了!”
“死在何处?”陆敏又问。
皇帝道:“护国天王寺!”
他在窗边站了片刻,又道:“我本欲怀柔,可到最后依旧只剩个孤家寡人。老二是自己找死,老四和老五不该的……”
赵稷是穿着龙袍被杀的。五皇子赵秉却是跳进了护国天王寺汹汹燃烧的大火之中,皇家五兄弟,这辈子到最后只剩赵穆一个,别的全死了。
若说这件事儿,其实还得从太皇太后之死说起。
赵秉杀余宝珠,其实并过过失杀人,而是有意杀之。泼水成冰,撒土在上头,害步辇在冰上滑跌,其实也是他干的。
当天晚上李禄就觉得不对劲儿了,毕竟余宝珠伺候了赵秉那么久,成日的连打带骂赵秉都受了,却偏偏在皇帝出宫,陆敏即将临盆的情况下将她杀死,太巧合了一点。
皇帝不在,以守为主。所以李禄虽有怀疑,当夜也未敢擅自行动,只紧紧护围着长安殿。
次日皇帝回来之后,他将整个皇子殿的人细细捋了一遍,便查明了整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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