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善一路小跑,领着陆敏进了正殿。这种翘角飞檐的大殿,为了刻意展现皇家的威严与富贵,皆造的华丽非常,其间巨柱林立,墙高檐深,人行走在里面非常的压抑。
内侍与宫婢在这里是不被当成人看的。内侍还好,因为御前大多数跑腿的差事皆由他们伺候,还能偶尔走动。宫婢们更多的功用是做妆饰,静静的站在墙角,木头泥胎塑成的一样。
陆敏记得有一回自己在这这大殿内顽一只小毛球,那毛球脱手滑溜溜滚了,滚到一位宫婢的脚下,她去捡起时,见那宫婢站的一动不动,连眼珠子都不会转,还以为那是个木头雕成的假人儿,仰着头研究了很久。
谁知如今她竟也要做宫婢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经历过孩子发烧,自己失眠,蚊子骚扰,这是第三天了。
为了榜单而努力,还有两天,我就可以日万成功。
但愿日万的人少一点,这样,就可以多十分钟上榜的机会,耶!
☆、耳房
东侧再往里走一进,陆敏却是眼前一亮。这本是敬帝曾经日常起居,批阅奏折,与大臣们闲聊议政之处,俗称东暖阁,原本里面是一整套红檀木的家具,如今整个儿清换一空。
原本北墙一侧敬帝常坐坐的木质大炕也被清了出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黄花梨木的硬面大榻,上面铺着正红色的羊毡,居中衬着金黄色的软褥,整洁明亮,一扫当初敬帝时的暮沉之气。
许善小声说道:“皇上早起去金銮殿哭灵了,想必过一会儿就会进来,咱们先在此处候着,如何?”
郭旭才是赵穆的贴身内侍,但显然许善卯着劲儿要讨个头彩,让郭旭反而靠了后。
本是东宫早就认识的熟人,郭旭在东侧墙根下的条案处朝着陆敏招了招手,他身后涌出来几个穿着月白色齐膝襦衣,打扮的干净整齐,却姿容平常的宫婢,由彩琴领头,可见这是麟德殿如今当差的几位宫婢。
陆敏怀里还是那个小包袱,正要多问一句,许善已是鼻观心的姿态,立在那儿成尊雕塑了。
她头一回为人作婢,想着少说话儿总没错,遂靠后一步,立到了许善身后。
不一会儿,殿外遥遥传来一声起驾,这时候赵穆应当才从金銮殿起驾,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报驾之声。
许善本是站的木头一样,大约掐好了点子,忽而快行几步溜到窗子上,远远便见披着斩榱的赵穆从大门外走了进来。
但他并非一人,身后还跟着两个翰林学士,既有翰林学士在,他当然不好直面引见一个小宫婢。
许善随在敬帝身边二十年,当然是个八面玲珑之人。他连忙又将陆敏再往里引了一进,小声道:“皇上大约还有事要商议,委屈陆姑娘,在书房里等候片刻,一会儿咱家再替你引见,如何?”
陆敏随着他又往里走了一进,才进门,便听到赵穆脚步沉沉进了东暖阁。
一只温暖的手握了过来,陆敏回头一瞧,是彩琴。
彩琴声音压的极低:“这可是求不来的缘份,从今往后,咱们竟要一起当差了。”
陆敏指着外间道:“你是不是该去奉茶了?”
彩琴抿唇一笑,摇头:“皇上面前的差事,皆是那有头脸的公公们在做,咱们的活儿,都在大臣们看不到的地方。”
她说罢,立即松开陆敏的手,转而去泡茶了。果然,进来端茶的是郭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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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有个年青人一进门便开始说话,声音倒出奇的悦耳。
这个人的声音,陆敏再也忘不了,因为上辈子被禁在徘徊殿的时候,隔三差五,赵穆会派他至徘徊殿,给她讲一讲当时陆家唯一点独苗陆幼泽的近况。
这季雍是今年春闱的第三名探花郎,相貌生的极为俊俏,一双桃花眼儿非常招女人喜欢,大约再过不久,他会认识一个青楼名妓,为了替那名妓赎身,还会跟人当街打架。
他道:“刘进义放烈勒进了嘉峪关,他自己全面撤退致酒泉郡,今早发来的疾报上说,请求京城援兵五十万,否则自己顶不住,只怕酒泉郡也要失守。”
门上夏天唯有琉璃玛瑙串成的珠帘相隔,隔着帘子,陆敏可以看到赵穆在暖阁中踱步。
他穿着一件和窦师良相似的粗麻斩榱,但他这一件要简单的多,像百姓们夏日里常穿的汗衫一样,不过前后两搭,下面是件黑沉沉的交衽僧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