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元君小姐。”朱嫣抿唇一笑,客客气气道,“宴会就要开始了,不知元君小姐有何见教?福昌殿下身旁离不了人,您请长话短说。”
秦元君皱眉,很恼烦她的态度,道:“我才是福昌殿下身前伺候的伴读,你早已不是岐阳宫的人了,就少在那儿张口闭口指手画脚了!”
朱嫣闻言,叹口气道:“好。既如此,那我不说就是了。”
秦元君勾了勾嘴角,说:“朱嫣,我想你恐怕还不知道吧?你最看重的东西,就要被我拿走了。”说罢了,她眼底掠过一丝得意的光,语气也高昂起来,“你怎么求也求不得的婚事,将要落在我的身上。”
朱嫣有些疑惑,喃喃道:“……我怎么求也求不得的婚事?”她定睛一想,眼帘瞬时抬起,“你是说,你要嫁给大殿下了?”
秦元君慢悠悠道:“虽还没下圣旨,但已是八九不离十。我与你关系这么好,迟早会让你知道,不如今天就告知了你,也省的你日后怪我瞒着你。”
朱嫣微微愕然,不由道:“我倒是真的没想到……”
皇后姑母为大殿下挑选侧室时,从来都是有的放矢,只选取对登位有利之人。秦家家世虽也不错,可秦元君的父亲是最擅骑墙头之人,皇后姑母绝不会将大殿下的安危托付于这等人身上。
若此事并非皇后姑母所愿,那便极有可能是秦元君的主动出手。
朱嫣越想,思绪越沉。她这副表情,取悦了秦元君,叫秦元君心中暗爽不已,忍不住以袖掩唇,低声地笑起来:“嫣儿,瞧瞧你这副震惊又难受的样子!怎么?很奇怪?大殿下原本也不怎么喜爱你,你走了,他自然就瞧上了别人。你若是连这都接受不了,真是枉费了你在宫中待了这么久。”
朱嫣摇摇头,道:“元君,话虽如此,但我并不难受,让你失望了。”
秦元君嘲讽一笑,道:“不难受?你就可劲儿地装吧。整个岐阳宫都知道,你心底只有大殿下,自小想着嫁给他。如今得知他要娶别人了,可不是难受得紧?而且——”秦元君眉头一挑,声音愈发高扬,“你日后会嫁给谁呢?虽不知是谁,但定然是我未来夫婿的臣子。”
“……”
“这将来,我夫婿为上,你夫婿在下,已是定数。”秦元君慢慢说完,长舒了一口气,冷冷地瞪向她,“我从刚进宫起就讨厌你,你总是一副自己聪明,别人蠢笨的样子,殊不知你自己才是最愚钝的那个!”
朱嫣暗暗觉得她不可理喻,侧身道:“既然你讨厌我,那我们便没什么好说的。我心仪之人并非大殿下,也不会因他另娶旁人而难受。言尽于此。”
“别装了!”秦元君暗暗恼火,恨不得将她那副淡然的表情从脸上撕下来。
朱嫣为什么假装出一幅平淡无谓的面孔来?她是多么想看到朱嫣恼怒发狂、嫉妒不得的模样!可这人死到临头了,都输得如此彻底了,还非要做出这么一副令人作呕的样子来!
秦元君气得胸口发疼。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女子雍容的嗓音:“元君,可说完话了?该走了。”
秦元君侧头一看,朱皇后携着儿女正立在远处,一袭锦服缀金点玉,华美万分。纵使皇后先前被陛下勒令在宫中养病一段时日,可如今盛装打扮一番,却依旧是端庄雍容,不输从前。
秦元君心知不可久留,连忙扭身行礼,道:“元君这就来。”
朱嫣也低身向着旧主行礼。偶尔一抬头,她瞥见皇后立在远处,目光冷然地落在秦元君身上,就像是一柄夹杂着冰的刀刃。这目光朱嫣很熟悉,也令她的心微微一惊。
眼看着秦元君起身要走,朱嫣忍不住上前,突然握住了秦元君的手。
“你做什么!”秦元君被她的举动惊到,下意识地想甩开,怒道,“别碰我!你想耍什么花招?”
朱嫣将另一只手也扣上去,心跳如擂鼓,假装说姐妹小话的模样,凑到了秦元君的耳旁,小声道:“要小心。”
“你说什么?”秦元君皱眉,一副迟疑的样子。
“…我说,…你要小心。”朱嫣郑重地对她说罢,慢慢地松开了秦元君的手。
然后,朱嫣朝着皇后的方向屈膝一礼,告辞而去。
秦元君看着她的背影,心底烦躁至极。想起朱嫣刚才故作姐妹亲热的模样,她忍不住甩了甩手掌,才退去心底的厌烦与恶心。
她行到皇后身旁,朱皇后笑道:“方才嫣儿都与你说了什么?我瞧你们两个感情还似很好的模样。”
秦元君心底冷哼一声,忍不住想在皇后面前上朱嫣的眼药,于是便作委屈道:“她叫我小心点,别惹了她的碍眼之处!我不过是想与她问问近况如何,太后宫中可有不便,她便这么对我……”
朱皇后闻言,轻慢地笑起来:“嫣儿呀……还是老样子呢。”话语间似有什么弦外之音,这令秦元君的心底微微满足。
看样子,皇后娘娘是不大信赖朱嫣了,若不然,语气不会这么淡薄。
一行人朝着御帐的方向行去。宫女在前打着香笼灯炉,依仗华耀一如从前。朱皇后于前呼后拥之中,侧头对身旁的李淳道:“淳儿,母后有一句话,要你记在心中。”
李淳正抬头忧烦地张望着草场风光,闻言停下脚步作揖:“母后请说,儿臣定会铭记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