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络听了,唇边的笑竟更深了。他想起方才少女握起玉簪时那双清透的眼眸,道:“你说的对,藏不住的。”
朱嫣撇撇嘴,说:“殿下明白便好。我与殿下,可不是两看生厌着呢?”
她说罢了,恰好听到了外头传来宫女的脚步声。不知道是哪个宫的宫人们,自长定宫门前走过,一片凌乱碎杂之声。
朱嫣想起来自己该走了。不早点儿离开,怕是会被皇后姑姑察觉。
“五殿下,我先告退了。”她说。
待朱嫣要跨出殿门时,却听得李络道:“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朱嫣的步子一凝。
她立即将手背到身后,低声道:“没什么事儿。”
李络蹙眉,道:“给我看看。”
朱嫣却将手背得更深了,说:“五殿下何必关心这个?”
他挑眉,道:“我是主,你是臣。怎么,朱二小姐想违背皇子之令?”
他说话时,眼锋锐利,似氤氲一团澹澹墨云。朱嫣微怔,竟有些被他的气势压住了,竟想老老实实地将自己的手递出去,让他仔细地瞧。
可他又怎会露出这样的气势来呢?
朱嫣是福昌公主的伴读,她对李络平日里的模样最为清楚不过了。他永远是不言不语、安安静静的,如一道影子,更似庭院里的一片叶子。你不主动去瞧,绝不会察觉他在此处。
可她竟又矛盾地觉得,兴许眼前的李络,才是他原本的模样。
“手。”他简短地说。
这回,朱嫣当真将手递出去了。
李络似乎丝毫不顾及男女之防,竟径直握住她的指尖,前后一翻。待看清她手上那些被针所戳出的细口儿,便问道:“怎么被扎成这个样子?总不至于,福昌连你也要责罚。”
朱嫣心道:谁能不被福昌责罚呀?想自己刚来宫里做伴读时,也总是触福昌的逆鳞,和如今的秦元君似的。
“与福昌殿下无关,是我自己做针线活伤着的。”她说。
“针线活?堂堂朱家二小姐,还需自己做这些?”他目光高深起来,“莫非,是为了大殿下做荷包?”
朱嫣喉头一哽。
她很想直接清晰明了地反驳——才不是!就算是做绣活,她也不会那么眼巴巴地倒贴上去,显得自己掉了价。她那绣活,是做给皇后姑姑的。
可她看着李络的眸子,却不想告诉他这件事了。
他的眸光很沉,叫人看不透,如隔楚云之端。
就是这双眼,叫她不想说实话;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手并不是为了李淳才伤成这样的。
“是啊,当然是做给大殿下的。”她撇过头,低声说,“他是我的表哥,我不做给他,还能做给谁?五殿下不会当真以为我与齐知扬有什么关系吧!”
李络冷哼一声,松了她的手,问:“你当真喜欢大殿下?”
朱嫣听了,脸色一懵。
他怎敢这么直接地问出这种话?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这也是他与她之间能谈起的?更何况,提及的另一人还是皇子,还是陛下的嫡长子!
朱嫣避着他视线,道:“五殿下,此事与你并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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