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儿进来行了个礼,在珠帘外道:“小姐,奴婢自隆昌巷子取丝线回来,碰着了长定宫的黄嬷嬷。她说有东西想要给小姐,请小姐去隆昌巷子口说话。”
听到“黄嬷嬷”这个名字,朱嫣险些将绣针在手上扎出了个洞。琴儿有些忧心,问道:“小姐没伤着吧?”
朱嫣看了看自己的指尖,说:“没什么大碍。”
琴儿颇为心疼道:“为了给皇后娘娘缝制披帛,小姐这段时日一直不眠不休的,手上都不知多了几个针眼了。何必这么赶呢?”
朱嫣放下了手里的披帛料子,叹道:“不紧着些,皇后姑姑怕是会忘了我这号人。”
自打马球会回来后,朱嫣便隐隐觉得不大对劲。朱皇后对那罗家的小姐,未免也太宽裕殷切了些。会不会,皇后姑姑想令那罗氏做正妃,而只留给自己一个侧妃之位?
她虽心知这不太可能,但到底有些担心。
想来想去,只能先紧着讨好皇后姑姑,再自己安慰自己了——父亲的面子摆在那儿,皇后姑姑不会那般不近人情。
若是让亲兄长的女儿做了儿子的侧室,就算姑姑身为皇后,那在家族里也不好交代。更何况,父亲在族中向来说的上话,姑姑必然不愿与父亲闹僵了。
“你说黄嬷嬷?她又是什么事儿?”朱嫣思索一阵,道,“去瞧瞧。”
她出了岐阳宫,往隆昌巷子去了。果然如琴儿所说,黄嬷嬷正在角门前徘徊。瞧见朱嫣来了,黄嬷嬷迎上来,行了礼,道:“朱二小姐,五殿下说,您的发簪修补好了,叫老奴拿来给您。”
说罢了,便取出一个布包裹递给琴儿。
“这么快?”朱嫣小小地嘀咕,接过包裹,打了开来。定睛一看,却不由得好笑,那包裹中的发簪根本不是她的,而是一支样式简单的木簪子,“怎么了?你们殿下修补不好我的发簪,便随便找了另外一支来胡乱搪塞我吗?”
黄嬷嬷闻言,很是疑惑,道:“这发簪,与二小姐您碎掉的发簪,不是同一支吗?”
“怎么会是!连材质都不同。”朱嫣说,“嬷嬷,不会是你老眼昏花,拿错了吧?”
黄嬷嬷面色一变,取过发簪,仔仔细细地打量,“哎呀”地叫了声,道:“这,这可真是…是老奴瞧错了发簪,拿错了……”
闻言,琴儿和朱嫣俱是不知该说什么。
“朱二小姐且稍等,老奴这就回去取!”黄嬷嬷连连请罪,“还请二小姐息怒。”
朱嫣忽然想到了什么,蹙眉问:“黄嬷嬷,你是不是眼睛瞧的不大清楚?这次是看错发簪,前回是瞧不清人影,险些冲撞了秦元君。办事这么毛毛躁躁的,你家殿下也不说说你?”
黄嬷嬷老脸一红,羞愧道:“二小姐眼利,老奴……老奴确实,不大看得清了。”
闻言,朱嫣一愣,原本想说的话不由收了起来。
黄嬷嬷小声道:“毕竟年纪大了,老奴忘性大,眼睛也花,早五六年便不大瞧的清东西了。不过,老奴给殿下熬个药、铺个被子,那还是可以的。”
“你们家殿下知道吗?”朱嫣问。
“殿下他不知情!”黄嬷嬷连忙说,“还请朱二小姐行行好,莫要叫殿下知道了。若不然,殿下心慈,定不会让我继续在长定宫伺候了。”
琴儿疑惑道:“那也是常理呀,宫人年纪大了,便不该留在主子跟前,再调新人去填缺便是。”
说到这,琴儿忽然想起那位五殿下在宫里是个什么境况了——李络的长定宫,根本不会有新的宫人调进去。黄嬷嬷走了,那便会少一个人,不会再有新人去伺候了。
难怪黄嬷嬷要瞒着五殿下,不让五殿下知道她的眼睛已经不好使了。
“算了,我跟你一起去一趟长定宫,我亲自去拿发簪。”朱嫣道。
琴儿闻言,觉得很是不妥,小声道:“小姐,您怎可自己跑去长定宫呢?就算不放心黄嬷嬷,那让奴婢去走一趟,也就是了。”
若是让别人发现小姐竟然与皇子私交甚密,风言风语可要吓死人了!
朱嫣瞪她一下,正儿八经地说:“琴儿,你也经常出差错。你和黄嬷嬷两个人,都不让我放心,所以我要亲自去长定宫拿发簪,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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