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在一旁相当郁闷,“我说六水,我刚才也是这么劝你来着,你怎么不肯听我的?他这么一说就成了考虑周祥了?”
淼淼两手托腮,痴痴地看着李忆远去的身影,“他这么帅,说什么都是对的。”
燕飞更加郁闷了,从怀中掏出小铜镜,怎么看也不觉得自己这张脸比不上越王。
夏至推着李忆,一直过了垂花拱门才道:“贵妃娘娘明天专程到骊山看望殿下,依殿下看……她是打的什么主意?”
李忆看着路旁开得灿烂的栀子花,眸子里有一丝淡淡的伤感,“既然我身负重伤,她这个一向疼爱我的母妃,自然要前来看望的,如果我在这里出了什么事,也是我这身重伤的原因……”
第90章舐犊情深
翌日,天朗气清。
一辆简单朴素的马车一早出了长安,直奔骊山行宫。马车抵达汤泉宫的时候,正是太阳西斜之际,天边堆叠着层层火烧云,染红了整座骊山。
“娘娘万安。”
当安贵妃见到坐在轮椅上那个脸色苍白弱不禁风的少年时,当场怔住,愣怔半晌后禁不住潸然泪下,“团团,你……你真的是团团?我的心肝啊,你怎么瘦成这样了?老天爷,你才去了大半年,这是吃了多少苦头啊……我可怜的儿啊……”
她快步上前,半蹲在李忆的轮椅前,难以置信地摩挲他消瘦的脸,一时哭成了泪人,“团团,你真的是我的团团……你可算回来了……”
李忆将她扶起,歉然道:“娘娘别难过,恕孩儿不能给您见礼了。娘娘似也清减了不少,听说娘娘一直在灵觉庵为父皇念经祈福,可是太劳累了?父皇身子可好一些?”
安贵妃用帕子拭去眼泪,柔声道:“只要你和你父皇能好起来,我吃些苦又有什么打紧?可惜你父皇的身子,眼下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皇帝四月初时吐了一回血,自那后身体每况愈下,最近一个月以来更是连床都下不了,每日吃的药比饭还多。
李忆神色黯然,“都怪我,不能替父皇分忧,我明儿就与您一起回去看他。”
安贵妃忙道:“傻孩子,你父皇知道你回来了,突厥人也退兵了,这几日精神好多了,我来前他特意吩咐我,一定要让你在这儿好好静养一段日子,身子大好了后才能回去。”
两人正说着,一只肥硕的野山鸡扑棱着翅膀飞了过来,从安贵妃头顶掠过。
丹阳提着裙摆跑了过来,“飞飞……飞飞……回来!不许乱跑……”
李忆朝她唤了一声,“丹阳,慢些跑,小心扭了脚。”
丹阳目瞪口呆地看着李忆,好片刻才反应过来,捂着脸惊呼道:“哇!二哥哥你好帅!只差一点点就比燕公子还要帅了!”
安贵妃扯掉头上的鸡毛,气急败坏地指着丹阳骂道:“你这野丫头,早知就不带你来了,一天到晚抱着只野鸡到处跑,本宫前世作了什么孽啊,竟生了你这么个缺心眼的冤家……真真是气死本宫了……”
丹阳笑嘻嘻地躲开安贵妃,绕到李忆身后,将他从头到脚看了又看,啧啧称奇赞不绝口。李忆笑着拿出礼物给她,看着她快活地蹦来蹦去,安贵妃嘴巴虽嗔怪,眼里却掩不住宠溺的笑意。
夕阳绚烂,眼前的欢声笑语,让他生出一种回到从前那无忧无虑的日子的错觉。
虽已夏天,骊山上却是凉风习习,李忆命人将晚膳摆在海棠苑的六角水榭里,三人一鸡,竟难得融洽不觉冷清。
席间安贵妃问李忆是怎么受的伤,李忆因不想提及长翎军,只含糊其辞,说是阵前受的伤。晋王派去刺杀史那贺的人那晚没看到林庭风和淼淼,所以晋王和安贵妃并不知道李忆是被林庭风打伤的。
安贵妃眼底滑过一丝疑惑,也不再多问,亲手舀了一碗海参鹿茸羹给李忆,“这汤大补,你现在身子虚弱,要多喝一碗。”说着也给丹阳舀了一碗,“鹿茸最是补血,对女子最好了。”
李忆身后立着两人,一个是夏至,另一个有点面生,十七八岁的样子,圆脸塌鼻梁,模样甚是憨厚,他上前一步替李忆接过汤碗放到一边,低声道:“殿下,这汤有些热,先凉一会。”
李忆点了点头,朝夏至道:“去瞧瞧那面做好了没,做好了赶紧端上来。”
夏至应声去了,安贵妃问道:“面?团团你想吃面?”
李忆眉眼弯弯,笑着道:“我记得娘娘说过,最喜欢吃辣子油泼面了,听说临潼有一家小店,百年的老字号,他家的油泼面筋道十足,每天只做一百碗,卖完就关门,是以这小店天天一早就排长队。”
安贵妃一阵怔忡,她以前不止一次提过,她进宫前最爱吃辣子油泼面,但皇帝不喜欢吃辣和油腻的东西,所以宫里从来不做辣菜,她每每和李忆提起这辣子油泼面时,总是满怀遗憾和向往,没想到他竟记住了。
此时夏至已快步回来,手中托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人还没到,已香气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