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炎炎大惊失色,松开手蹬蹬退开两步,惊惶地看着自己的右手,原本丰润白皙的玉掌,此时除了大拇指,四根手指头被整齐地削断,鲜血横流。抬头看去,淼淼正举剑护在越王面前,挑衅地看着她。
李忆低头看着淼淼,欣喜若狂,“念儿,念儿……真的是你?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我就知道是这个可恶的妖女胡言乱语!”
可你刚才还一个劲地追着这个妖女呢,淼淼盯着苗炎炎,一刻不敢放松,朝李忆道:“我没事,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我杀了这女人再……”
她的话还没说完,李忆已从她身后窜了出去,挥舞着手中的长剑朝苗炎炎冲过去,“妖女!叫你胡说八道!吃我一剑!”
苗炎炎仍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那是她引以为傲的青葱玉指啊,她凄厉地惨叫一声,再抬头时已是满眼戾气,身子凭空跃起,直扑李忆。
淼淼吓了一跳,这小子是不要命了吗?他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
她一边喊越王快回来,一边挺剑冲了上去,三人瞬间缠在一块。
淼淼原本还担心李忆那三脚猫功夫会吃亏,没想到他虽使来使去就三招,却十分勇猛,无畏无惧,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而苗炎炎右手不停流血,只靠左手持剑,本就力不从心,还要应对淼淼的夹击,很快就越打越狼狈,竟被李忆连刺几剑。
“毛火火,再见了……”
最后一剑,是淼淼出的手,剑光一闪而过,一抹鲜红自苗炎炎的脖子飞溅而出,她蓦地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淼淼,喉咙发出嘶哑的低吼:“是你……淼……”
苗炎炎终于不甘地倒下,淼淼舒了口气,忙回过身去,“殿下,你没事吧?”
咦,人呢?
身后空空如也,她心里咯噔一下,别不是被突厥人抓走了吧?正心慌意乱间,却见不远处,李忆站在突厥人用来警示的铜锣前,借着火把的火光,对着那面临时镜子左照照右照照,骚首弄姿。
淼淼:“……”
最后李忆捋了捋银盔上微乱的红缨,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几经艰辛才等到的久别重逢,如此重要的时刻,断不能仪容不整,在念儿心里留下不好的印像。
他蹬蹬又跑了回去,全然无视淼淼呆滞的目光,迫不及待捧起她的脸,俊美如玉的脸上满是欣喜之色,激动地道:“念儿,念儿,终于见到你了,想死我了……”
他颤抖着手,拨开她额上被汗水粘着的碎发,又用袖子拭去被溅到她脸上的血迹,“念儿,你没事吧?方才有没有伤着你?”
他脸上的担忧神色,终于让淼淼回过神来,“我没事,你呢?”
他摇了摇头,喜形于色,两手摩挲着她的脸,痴痴地看着,一双眸子灿若星辰,“念儿,这三个多月以来,我没有一天不想马上飞回长安找你,没想到竟然在这儿见到你,早上接到龙大的消息时,我还不信来着,念儿,念儿……你真的是我朝思暮想的念儿吗?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我、我也想你……我也好想知道这不是在做梦。”
淼淼捉过他的手,用力咬了一口,李忆哎哟一声,笑着嚷好痛,再次捧起她脸,把额头抵在她的额上,轻声道:“比梦还美……”
随着长翎军的冲杀,突厥人的大帐被流火点燃,营地里四处是硝烟,火舌在风中狂舞,惊惶失措的突厥人大喊大叫,四处乱窜,毫无反抗之力,刀光剑影之中,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断臂残肢四处乱飞。凉州七小龙也没闲着,只要见到突厥兵便朝他们泼粪水,弄得整个营地臭烘烘的。
此情此景,着实不适合互诉相思之苦,但两人显然都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李忆低声呢喃,急切地诉说着这些日子以来的牵肠挂肚,淼淼只觉心里某处柔软如水,仰头看着他,完全沉浸在那双明亮澄澈,满是深情的眸子里,可不知为何,鼻子却一阵发酸,眼泪不由自主地滑落。
李忆顿时手足无措,“念儿,你怎么了?为什么哭?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你一定是怨我没用,那日没护住你。”
他难掩脸上懊恼之色,手忙脚乱地抹去她的泪,“那天你被掳走,我也恨死自己了,都怪我没脑子,不听你大哥的劝,差点害了你。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你不知道,那个林庭风,当真歹毒,我去剿他老巢后没几日,他便命突厥人在高昌城墙下大喊,说他们已依约把你平安送回了长安,叫永宁侯遵守诺言,开城放他们进去……还说什么他们抢了金银珠宝后,会依约分二十万两给他……”
怪不得长安谣言四起,很多人都信以为真,以为柳青源真的和突厥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协议。林庭风三个字,让淼淼忽然回过神来,虽然她心里还有许多话想和他说,但林庭风还在这营地里,此时绝不是互诉衷肠的时候。
“不好,林庭风就在这里做客,我们要小心。快走!”
她拉着李忆就跑,想把他带回他的部下身边,但两人才跑了几步,便见一灰袍男子一动不动地站在前面,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一名长翎军挥刀向他坎来,他看也不看,反手一扭再一扔,那名身材魁梧的长翎军整个飞了出去。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淼淼一把将李忆护在身后,挺剑指着林庭风。
林庭风的目光越过淼淼,径直看向李忆,“你就是越王?李云宵的长子?”
李云宵正是当今圣上的名字,李忆怒道:“大胆宵小,竟敢直呼我父皇名讳!”
淼淼暗叫不好,“他就是林庭风,快去你的部下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