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众士卒手忙脚乱爬起来之后,那些黑影已无影无踪,仿佛刚才不过是众人的一场噩梦,只是空气里多了些奇怪的味道。正懵懂间,半空中忽然落下一阵箭雨,箭尾燃着火,程弧线落下,仿佛天降焰火。那火箭一落入营地,瞬速蔓延,整个营地很快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原来刚才长翎军偷袭时,趁机把易燃的油脂浇到营地里了。
突厥营地顿时乱作一团,众人纷纷四下乱窜,互相践踏,惨叫声四起。长翎军因人数限制,只守在东、南两角,截杀从这两个方向逃窜的突厥兵,留了西、北两个活角。
短短一个时辰,突厥兵已从营地撤走,退到十里之外,一清点,死伤近两万人。
长翎大军浩浩荡荡进入高昌城时,柳时茂痛哭流涕,恍如梦中,高昌终于等来了救兵,越王也安然无恙,他这是时来运转了吗?只是,这越王明明是个玉树临风的俊俏公子,完全不像数年前他在宫里远远见过的那个胖皇子啊?
还有,越王说这三千兵马是他从长安一路带来的,可他明明听说,当时越王赴任时,随从只有数十人啊,如果这三千兵马一直随他上路,这么一大拨人马,怎么会音讯全无失踪了这么久?虽然满腹疑问,但他不过小小长史,哪敢问那么多,何况越王竟主动开口,要住在长史府而不是刺史府,这可真是看得起自己啊,他忙不迭安排越王住下。
厢房里,夏至替李忆脱下甲胄,李忆伸了个懒腰,问道:“柳姑娘呢?安排好了吗?不会引人怀疑吧?”
夏至答道:“主子放心,这里可是长史府,柳姑娘比我们熟悉多了,她说了她今晚会自己处理好的,说主子不用担心她。主子先沐浴吧,热水已备好了。”
终于赶在初一前抵达高昌,还好高昌总算保住了,淼淼今晚可不打算放过苗炎炎,为免打草惊蛇,她女扮男装,扮成越王的随从一起住到了长史府。
李忆放下心来,这才觉得真是累透了,自从从祁连山逃出来后,他一直马不停蹄,一到天邱谷,表明身份,众将领认过主后,他便催促着长翎军赶赴高昌了。
直到此刻,念儿平安无事,高昌也暂时解了围,他总算可以歇会了。
一翻梳洗之后,身上疲劳顿消,想到几经艰辛,和念儿终于又在一起了,李忆心里喜滋滋的,在房里踱了几步,想着明天又可以见面了,不知该穿什么服饰会显得精神些,他往铜镜前一站,不由唬了一跳。
这谁啊?怎么这么帅?
“夏至,夏至!快,多点几盏灯来!”
待夏至把屋里所有的灯都点燃,李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久久不愿挪开眼。
之前在山洞里,虽然有水为镜,但那会他胡子拉碴,根本看不清样子,后来在天邱谷,因为心里着急,夏至匆匆替他刮了胡子就上路了,这还是他自从变瘦以来,第一次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模样。
“啧啧啧,真是百看不厌啊……”他抚着自己的脸,左看看右看看,忽然想起一句诗来,“夏至,你说……我现在像不像戏本子上常说的,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作者有话要说: 看在雾里团团终于瘦成一道闪电的份上,
亲们点进“作者专栏”里,把青瓦君包养了吧,
美团和六水会幸福的,么么!
第73章美团救六水
在李忆揽镜自顾舍不得睡的时候,长史府书房外的大树上,淼淼伏身树杆,两眼透过婆娑枝叶,盯着房中的一男一女。
“相公,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阿苏尔将军已答应了会善待百姓绝不屠城,他们想要的不过是钱财和粮食,你想啊,突厥人世世代代过着那逐水而居的日子,你就是请他们住在城里他们也不愿意,只要东西拿到了,他们自然会走的。等永宁侯一到,你便趁他不备把他押进大牢,所有罪状都往他身上推,人证物证俱在,他百口莫辨。”
说话的人是苗炎炎,柳时茂神色不安,背着双手在一旁来回踱步,“不成不成,侯爷怎么说也是我二叔,你别忘了我也是姓柳的,他若是得个通敌叛国的罪,我作为他的族亲,又怎能脱得了关系?”
“怎么不可以?相公你真是傻,永宁侯通敌叛国,但你拨乱反正大义灭亲啊,皇上非但不会责怪你,还会嘉奖你,到时永宁侯一死,他的爵位自然是你的了。相公你想想,当年若非永宁侯厚颜无耻,强夺你爹的爵位,你现在可是永宁侯府的世子。你不也说过,你爹爹为此事,多年来郁郁寡欢,这次可是咱们西府重夺爵位的大好机会。”苗炎炎顿了顿,摸着肚子娇嗔道:“那位相士的话你也听到了,咱们这一胎是儿子,相公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得替咱们的儿子想想啊。”
淼淼听得背脊凉飕飕的,万分庆幸自己早来一步。原来有个突厥奸细给柳时茂送了封密函,承诺只要他让突厥人进城,会赠他黄金千两,并一再保证突厥人进城后不会屠城。不但如此,来人还送来几封伪造的书信,全是永宁侯和突厥的往来书信,要柳时茂届时把开城投降一事栽赃给永宁侯。
在背叛章敬太子的名单里,林庭风最恨的人是柳青源和安贵妃,他不会让他们轻易地死去,钝刀子割肉才是真的痛,他要让柳青源身败名裂,遭至亲背叛,遭天下人唾弃。
苗炎炎显然已深谙柳家东、西两府的恩怨,一直企图用重夺爵位一事来说服柳时茂,“到时咱们既得到享用不完的财富,又能一尝你爹爹多年的心愿,夺回爵位一雪前耻,岂不一举两得?相公,机不可失啊。”
淼淼猫儿一般的眸子半眯着,握紧了手中的剑柄。
柳时茂不停来回踱步,心里极烦躁不安,足足一盏茶的功夫,他终于停下脚步,“不行,我身为大祈子民,怎能为一已私欲,敞开城门任由突厥蛮子进城烧杀掳掠?再说,二叔夺我西府爵位是真,但扪心自问,这些年来二叔待我不薄,当初我调任凉州他也出了不少力,怎么说我们也是血骨至亲,断了骨头还连着皮,栽赃陷害这种事,我做不出来!炎儿,我知道你们母子委屈,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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