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练正在感叹小白龙与骊卢不愧为马中豪杰,何婧英却是一愣。
让何婧英惊讶的是杨珉之。不过并不是因为杨珉之如马贩子一般赶来了二十余匹马。而是因为杨珉之此时正骑在骊卢之上。
在何婧英的印象中,骊卢从来不肯让她与萧昭业之外的人骑。即便是萧练也被骊卢毫不留情地摔了下来。
杨珉之从骊卢上跳下,丝毫没有感觉到何婧英的异样。他抚了一下马鬃说道:“你们走后,我就听到骊卢的叫声,寻过去果然找到了它们。多亏骊卢和小白龙,这些马都没走远。”
“骊卢竟然肯让你骑?”何婧英问道。
杨珉之霎时间愣了愣,抚摸着骊卢马鬃的手不自然地收了回来。杨珉之笑道:“王妃忘了吗?我是巫师,对付这些牲畜还是有办法的。”
“牲畜?骊卢可是最有灵性的马。”
杨珉之有些无奈道:“王妃,萨满巫师通天地,寻常猛兽都不会攻击巫师。骊卢正是因为有灵性,自然更不会伤我。”
如此说来,倒也的确是事实。何婧英抚摸了一下骊卢,对杨珉之说道:“也算你与骊卢有缘。”
鬼面郎君从另一匹马上扔下一具尸体来,正是方才被他们从树上打落下来的那人。
萧练见那人面色青紫,一看便是毒发身亡的。“你没给他解药?”虽是敌人,但毕竟答应过给他解药,出尔反尔,似乎不是君子所为。
鬼面郎君有些低沉地说道:“他服过解药了。与我们一起过来的路上,死在了马上。”
“服过解药?”何婧英皱眉道。难道是解药服得晚了,毒发身亡?
鬼面郎君似乎并不愿意解释这个事情,目光越过何婧英的肩膀,看着何婧英身后的元戈。元戈衣衫上还染着血。鬼面郎君问道:“长乐公主已经无恙了?”
萧练冷冷地道:“长乐公主无恙。”
鬼面郎君又将目光移到地上的六具尸体上,讥讽地一笑:“这倒是齐全。”
萧练一脸不耐烦地从怀中拿出响箭,抛上空中:“这里的案子,自有官府来查,不用我们操心。已经耽误了大半天了,今夜要赶到陆良才行。我们快走吧。”
鬼面郎君自然听出了萧练的话外音。鬼面郎君苦笑一下,只好调转马头当先朝山下跑去。
山下,曹景昭与齐珍看到萧练放出的信号弹,已经从官道上返回。两人没有骑马,脚程慢了些。走了约两柱香的时间就看见萧练带着一群马浩浩荡荡地从官道上奔来。八人汇合后,沿着官道继续向益州方向行去。
太阳当头,林间枯旧的枝桠下灰黑色的泥土一览无余。冬日萧索,马蹄的“哒哒”声经过,偶尔惊起鸦雀扑腾几下翅膀,落下一两根褐色的羽毛。正是这样看似空旷无所遁形的地方,容易让人放松警惕,灰白的天空适当的隐藏了枯树梢上的一团黑影,让人认为那枝桠上停留的都是黑色的鸦群。
豺羽从枝头一跃而下,恭敬地对公子羽说道:“公子,他们往益州方向去了。我们可要跟着?”
公子羽一双凤目注视着何婧英里去的方向,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
鬼卿嘶哑着嗓子说道:“也不知这鬼面郎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要我们在陆良截杀南郡王,为何自己又跟他们在一起?此番全是因为要帮十三公主杀六王的人,才偶然提前遇见了。若我们直接去陆良设伏,不是连他一起端了?”
白头翁晃着脑袋说道:“这世间居然还有人花钱杀自己的,有意思。”
公子羽问白头翁道:“你说在乱葬岗曾与鬼面郎君交过手,可有什么收获?”
白头翁晃了晃脑道,鼻子里重重地哼出一声:“那日乱葬岗上遇到的就是一个怂包,跟今日见的鬼面郎君虽然身形样貌相仿,但绝对不是一个人。”
“那到的确是有趣了。”公子羽将无字扇轻轻收起:“既然收了钱财,就要替人办事。”
鬼卿疑惑道:“鬼面郎君我们都未曾见过。传书给我们的,究竟是哪个鬼面郎君?”
白头翁摇头晃脑地说道:“我看这个也不是那个也不是。”
鬼卿皱眉道:“什么这个那个的?”
白头翁瞪了鬼卿一眼,讥笑道:“我说你是笨蛋,你就是笨蛋。难道戴着面具就是鬼面郎君了?”
“公子,真要对那个小丫头下手吗?”光知母杵着拐杖踏着枯叶走来。
公子羽眉头微蹙:“看她自己造化。在郢州江中,我已放过了她一次。”
光知母沉声道:“关于此事,老身也有些疑惑。郢州江中那一次,我们并没有杀掉南郡王,为何鬼面郎君还会来找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