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惊魂未定,唰啦——有雨迎头浇下,将当中几人淋透,他们吓到疯癫,鬼哭狼嚎冲上甲板。
可这水柱似认准人一般,走哪跟哪,无处可逃,接连数次,冷冰冰将他们冲倒。
他们狼狈不堪,长衫裹在身上,连滚带爬,拼死竭力往栏杆边爬行,依次翻身跳江,渴望生路。
可哪还有生路,浪头如尘暴,直接将他们撂回去,埋进水底。
方行简也有些惊诧,但很快明了。
舱外逐渐失了声响。
方行简心叹一息,走到墙边将灯盏燃明。火光映亮了他的面庞,剩余人向他望去,男人立在那里,似镀金身,有如神祇。
——
船身重归平静。
小厮来厅堂点灯,不知何故,众人都敬畏地盯着一个书生,一声不吭。
他冲大家微微颔首,拂袖离去。
一出船舱,方行简神色立马焦急起来,四处逡巡找人。
突地,途经一处角落,有人扯住他衣袖。
他回首,见到了晦昧处的女孩。
她白嫩的小手立即放开,匆忙瞥他一下,又垂了眼。
方行简盯着她头顶:“你做的?”
他音色喜怒难辨,玄龟也不知自己是对是错,只支吾回:“是……我。”
方行简心潮澎湃,千言万语却无法详说,最终只叫了下她的名:“涴涴。”
“哎!”她依旧应得那么认真,那么欣喜。
他想到一事,手揽进宽袖,取出一簇东西,交给她道:“险些忘了。”
玄龟垂眸,那是一束小花,花瓣半透,有粉色有靛蓝,青叶点缀其间,被他用藤蔓扎好,搭得很漂亮。
她不由失神。
见她不接,男人也有些局促:“不知你喜不喜欢这些,方才在你背上采的,你别介意……如果……”
玄龟面红耳热,双手唰得抽回那束花,悄悄捏紧。
她扬脸看他,直白道:“我喜欢的!很喜欢。”
方行简也注视着她,女孩眼底亮晶晶,喜悦都要溢出,仿若盛不下的漫天星河。
她在笑,远比手里花美好。
他心神一动,低头吻她唇角,等自己也反应过来时,人已震怵到如同石化,一动都不敢动。
她错愕地瞪着他,眼圆圆,眉弯弯,不明所谓。
方行简胸腔如被扼紧,此举太过孟浪,都怪他现下过于心荡神驰,情难自已,才这般莽撞。
半晌才能开腔,他唇舌打结:“不知如何谢你才好……”
“……以身相许行吗?”
玄龟见他完全不似方才厅内那般从容稳定,不免担忧:“你怎么啦?以身相许是甚么意思?”
他难以启齿:“就是……一位男子倾慕一位女子,愿将自己此生奉献与她,与她相携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