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道:“你是说,让我去王绪的雅会?”
“正是。”我说,“温禹与王绪私交甚好,定然也会到场。”
公子听了,意兴阑珊。
说来,王绪与公子也不算全无关系。他也出身琅琊王氏,与桓瓖的母亲是族亲,桓瓖管他叫舅父。不过公子赴宴,一向看心情。王绪的雅会多是朝官,有温禹那样的人在,也不爱好玄谈。道不同不相为谋,故而虽然王绪时常邀请公子,但公子总以各种理由推脱,从不曾登门。
我说:“公子若到那雅会上去,王绪必然大悦,局面可开。”
公子没有接话,看着我,目光中颇有些玩味。
“霓生,”他问,“你如何知晓这许多事?”
我说:“自是听说的,公子那赋甚为有名,打探打探便知。”
“不止此事,还有朝中那些。”公子问:“你每日在府中,如何打听得这般详细?”
“用不着打听。”我神色自若,“淮阴侯与表公子曾说起过此事,稍加推测,便可知因由。”
公子露出狐疑之色:“怎你听说了便可推测,我却不曾从别人那里得知?”
“因为他们笨。”我得意洋洋。
公子“嘁”一声,不置可否。
第67章奇毒
太后病重之事关系重大,公子并无怠慢,如同去河西时一般加紧赶路,风雨无阻。
桓府这般大队人马,一看就是来头不小,无人敢惹,路上自然也不会像我来时那样遇到山贼土匪。
第四日的午后,公子一行回到了雒阳。
闻知长公主等人去了宫中,公子也不歇息,换了一身衣服,就让我随他一道入宫。
这是宫变那夜之后,我头一次来太后宫。
才踏入太后寝殿,一股浓重的药味便迎面而来。宫人们来来往往,脚步轻得听不到,皆愁云惨淡。
太后卧在榻上,双目紧闭,人事不省。
长公主和沈延、杨氏都守在榻旁,神色焦虑。
公子过去,与众人见了礼,再看了看太后,目光亦沉重下来。
据服侍的宫人说,太后在宫变那夜的惊吓之后,就一直心神不宁,夜里常常惊醒。当时太医来看过之后,说太后年纪大了,心力衰退,本来就易受惊动,而那夜乃是受惊过度,故而致此。太医给太后开了些宁神的药,但无济于事,不久之后,太后得了一场风寒。
那风寒较从前更为凶猛,且反反复复,总不见好。太后的身体由此衰弱下去,从前的旧疾也跟着复发起来,烧热不断,清醒过来也总说这里痛那里痛,颇为折磨。
公子在太后榻前照看的时候,长公主朝我使了眼色。片刻,她起身出去,我也跟着出了殿外。
“如今太后身体亦难撑了,那事须得加紧。”她说。
我说:“这些日子,梁王可有动静?”
“他?”长公主冷笑。
梁王果然有动静。
不过,并非是对皇后动手脚,而是对皇后大献殷勤。
梁王为太子太傅,皇太孙回到东宫之后,他为皇太孙开的第一门课就是读孝经。除此之外,还令其在东宫众人之前,背诵尧舜禅让篇。而对于东宫的臣属,梁王也大举撤换,多是庞氏一系。这些人多有不学无术之辈,在皇太孙面前言行无状,太子少傅范景道看不下去,愤而辞官,梁王则即刻奏请将皇后的表兄张衍任为太子少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