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冲莞尔,让仆人将兰花搬回去,却没有回房,只让将步撵抬到不远的枫树下。
叶片在夕阳的映照下,更为鲜红,风吹来,飒飒落下,铺了一地。
“夕曛岚气阴,晚霞枫叶丹。”沈冲望着四周,感叹道。
他的声音吟起诗来,淙淙悦耳。美人美景,教人怎么看也看不够。
我将一杯茶递到他手中,微笑:“表公子果文采斐然。”
沈冲摇头:“不过有感而起,遑论文采。”
说罢,他吹去杯中的热气,轻轻啜饮一口。
“这是甚茶?”片刻,他露出讶色,抬眼问我。
我说:“公子伤口未愈,烹茶恐太重,我便以清汤泡了些时鲜桂花,最是温补益气。”
沈冲露出了然之色。
“好喝么?”我问。
沈冲唇角弯起,目光在淡淡的茶烟中显得温润柔和。
“好喝。”他说。
我的心仿佛又蘸上了糖。
这时,沈冲忽而皱了皱眉,转过头去,以袖捂口,打了个喷嚏。
我见状,忙道:“表公子可觉得凉?”
沈冲道:“无妨。”
我说:“天色不早,秋日风寒,公子还是回房吧。”
沈冲道:“我在房中不是躺便是坐,无趣得很。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若再留久些。”
我知道他这话确实,卧病如坐牢,任谁也无聊得难耐。我不多言,回房中将一件氅取来。
那氅很是厚实,里面夹了一层丝绵,甚为暖和。
我将氅披在沈冲的身上,唯恐透风,又给他系上衣带。
那衣带短而麻烦,但我一点也不嫌弃。
我喜欢做这事,因为须得离他很近。我系得很慢,想把结打得好看些,待得完成,不期然地抬眼,正遇上他的目光。
他注视着我,眼角上落着一点树叶间漏下的晖光。
我倏而觉得有些淡淡的风吹在脸上,不知道是秋风还是他的气息,但一样教我面颊发烫。
正当我要起身,忽然,沈冲伸出手来。
“别动。”他说,声音低低。
我愣住,看着他又近前了些,只觉头发上传来些微的触感,未几,他的手上多了一片小小的红叶。
沈冲的眼眸里带着笑意,嘴唇微微弯起,把那红叶交给我。
“它在你头上待了许久,甚是好看。”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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