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皎点了头,记住了这个人。
当天赫连平写完信后,让亲信送出,这方李皎带来的兵,就加入了战争。他们突兀出现,利用地形,袭击那些尚在寻找赫连平的一队队小兵。有赫连平和李皎二人指挥,再加上那桐这个无差别大型杀器,他们无往不利,一小股一小股地消灭敌军。
到天黑时,李皎提议休息:“这个时候,那位李将军该察觉我们这边来人了。他们不敢再分散兵队,必然集兵。我们休息下,今晚夜袭,开始与他们的全军对上。之后战略都不再重要,只要冲杀。一直撑到或者他们死光,或者我们的援兵到。”
李皎压根不考虑他们先输的可能性。
赫连平对李皎的气概颇为信服,点了点头。他扬手一指李皎,笑道——“我就欣赏殿下你这种说杀就杀、丝毫不手软的大气!和旁的妇人之仁全然不同!”
当夜果真修整一番后,众人偷偷跟随赫连平几个人摸向已经重整完毕的敌军。李皎也没有留在后方,他们的人本来就少,再留几人保护她的话,人数更不够了。那桐也不劝嫂嫂,李皎执意要上战场,那桐给李皎戴上“峨眉刺”,嘱托李皎跟紧自己;若是自己顾不上,李皎当谨记自己几日来所教授的一些招数。
几日来,那桐已经清楚嫂嫂的天赋,武学奇才不敢想,武学木头疙瘩倒是可以比一比。李皎她有悟性,能举一反三,但她的手脚跟不上她的脑子。她是典型的脑子动得快,身手跟不上。而习武人,更多的是身手快,少用脑。
那桐道:“没关系,反正我会保护好嫂嫂你。”
半夜,李将军他们的军队和李皎的军队遭遇。阴北这边的地形,让双方一旦碰面,很难寻到死角躲开。到此时,双方碰面分外眼红。李将军恼怒过了这么久,赫连平还未死,郁明还不知是生是死;李皎一心报仇,赫连平要反击自己的皇兄。双方见面,毫不客气地开打。
战了整整一日。
到天黑时,天气阴冷,双方兵马都减少。傍晚下了一阵小雪,晚上雪停,消雪时气候冷得人浑身发抖,而战斗的双方热血沸腾。旌旗被火烧燃,鼓声微弱,此时他们已经杀红了眼,双方将领都在嘶吼——“杀!”
“冲!”
争时夺刻,谁撑得住,谁就是赢家!
寒风渗骨,天地晕然。兵队双方在阴北雪地中展开无休止的大战,烧着火的屋中,郁明从昏迷中醒来。他手臂微动弹,就被趴在床头的郁鹿察觉。郁鹿叫了他两声,就跑下床去端粥。郁鹿硬是努力抱着青年让他坐起,殷勤地给青年喂粥喝。
青年面色苍然,下巴青杂胡碴,他靠在床头,萎靡低眼,像老了十岁般。郁鹿眼中噙着泪,一边喂他吃东西,一边絮絮叨叨跟他解释现在是何等情况。
郁明忽地抬目:“皎皎去跟他们拼命了?”
郁鹿纠正父亲的用词:“是去帮赫连平叔叔。不是去拼命送死。”
郁明坐直身,突地要起来。他一动之下,胸口肩头的伤势让他跌跪下去,脸色更苍白一分。郁鹿叫一声,郁明却坚定地要下床:“我要去帮你阿母!”
郁鹿不可思议:“你怎么帮?你都这样了?阿父,不要去!”
郁明撑着床板站起,他初时身体虚弱无力,当他站起时,腰杆一点点挺直。他拿起了靠着床头的“望山明”,心中只几转,便猜到了李皎在想什么。统万一定出了事,她才会过来。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一定很大。
伤势不再重要,郁明站直身子。他越是思维清晰,握刀的手便越用力,失去的精神气血在体内流转,撑着他。郁明心有主张,低头看幼子:“放心,我不会有事。”
“你在这里好好待着,等我和你阿母回来。”
郁鹿呆呆地看着他就那般离开,心中忧虑,不知是母亲给的神药太厉害,还是他父亲太能扛。这般情况下还要出去……郁鹿转过头,看向屋外黑黝黝的天,陷入沉思。
而战场中,李皎两边的人各自围战,忽有一青年男子带着一小股兵与他们这边的人交锋。那桐当即杀出,与几人战到一起,李皎立在原地,目光定定地看着前方的人。
她不认得这个人,这个人穿着将军铠甲,看到她一个弱女子在战场上,很是诧异。这位将军大概误会了,看到她这般貌美,以为她和赫连平有什么不可说的关系,眼中露出几分不屑,嘀咕了两句,转头就要走。
而李皎看着他,轻声询问:“李将军?”
时间倏地定住。
将军蓦地转头,目光税利看他。
战场上,残肢断臂间,血流成河上,二人对视,恍有天长地久般。
李皎明白了:“果然是李将军。”
她走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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