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有陛下撑腰,自是不退缩,高声答:“太皇太后此言不妥!天子无家事!天子之事尽国事!既是国事,老臣自有权发言!”
上方太皇太后与丞相吵得不可开交,李皎听了一会儿,已听出些门道。她一心二用,一边听上方两人争执,一边看着下方的比武。那西域第一高手果然雄壮,赤胸坦背,肌肉夯实。李皎见过赫连平身边的武士,也算高大,然上了台,与那第一高手才打个照面,气势就输了一半。
李皎叹气:“恐怕要输。”
她话音才落,比试第一轮,夏国就输了。赫连平的脸色当即不太好看,立马吩咐夏国的武士下台,换人上第二轮。李皎蹙着眉,心中却开始忧心大魏的第三场怎么办。她招手,让明珠去问一问,大魏的武士们可有把握应付第三场。
来来回回的功夫,第二轮,夏国派去了一个身子灵活的侏儒般的武士,在场上与那大山似的西域人周旋。侏儒武士机灵轻盈,在场中给笨拙的西域人造成了一些阻碍。双方很快斗了几十招,李皎脸色却始终不太好,对侏儒武士并不看好。
明珠回来后,安慰公主道:“以巧制胜,也未可知。”
李皎:“大概我是被郁郎传染了吧。总信他那一套所谓的一力破万法。这个小个子现在看着厉害,等他力气耗尽了,还是不如那西域高手。我大魏看来有些危险了……再叫人去问问,看他们有应付之法没。”
明珠愁眉苦脸:殿下也说了一力破万法。看这西域高手使刀使得赫赫生风,魏国的武士们无人敢打包票说自己一定赢啊。
她只好再去跑一趟。
李皎与侍女专心致志地看着比武,陡然听到皇兄唤她的声音:“信阳长公主!”
李皎应了一声,抬头看去。
李玉温和地看着她:“等比武结束,你替朕去登鹿台吧。长公主是朕唯一胞妹,她即代表朕。祖母和丞相这次没有意见了吧?”
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一番剑拔弩张后,登鹿台的好事落到了长公主身上。这、这也不是说长公主不能代表陛下,但是长公主一介女子之身,不太妥吧?不过太皇太后和丞相转念一想,他双方争执不下,李皎不触动他双方的利益,李皎登台,他们确实没道理再反对了。
双方入座,哪怕下方还有人不满,最大的两个大佬默认了,他们的小打小闹显得特别没意思。
众目睽睽下,李皎放下杯盏站起身。她款款走出案后,到殿下向陛下拜谢,欠身称是:“喏。臣妹愿往,一解君忧。”
她站直身子,秀美端庄,容貌明丽,大方雍容。长身玉立,她转而望向其下诸臣,臣子们面色各异,当公主殿下缓慢走下丹墀,当公主殿下冰雪一样的眸子一眼眼看过去时,臣子们被丽色所逼,低下了头。
李皎这般出尽风头,皇后洛女如隐形人般一句话也说不上,她神色复杂地看着李皎的秀长背影,几多嫉妒她得李玉的宠信;然比洛女脸色更难看的是晋王,太皇太后为他争取这么好的机会,那丞相老匹夫却跑出来搅和,最后便宜了李皎。
登鹿台!
李皎一个女郎登鹿台干什么?!
这样的大好事,若能让他这个晋王去,天下臣子看他的眼神,才会真的不一样!他才能真凭此走入长安的政治风云中!李皎完全浪费这个机会!然李玉宁可让李皎浪费机会,也不给他机会!
李玉那个混蛋!
晋王暗自把自己气得快吐血,放在案下的两手一阵哆嗦。他看群臣给李皎让路,看太史令领着李皎出去,他努力地掩饰自己狂烈的嫉妒之心。听到太皇太后咳嗽一声,晋王才吃力地把羡慕的目光收回来,勉强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李玉垂着眼,将群臣反应落在目中。他哂笑一声,觉此十分有趣。
李皎这时候已经去了鹿台,天色大寒,明珠为她披上斗篷。二女站在台下,风卷袭扑来,她们扶在栏杆前,继续观看比武。解决了谁登鹿台的难题后,众人将注意力都放到了台上的比武上。而果然如李皎猜测的那般,侏儒武士一开始占先机,到他们观看的时候,那侏儒在场中狼狈滚逃,气喘吁吁,已经渐渐吃力。
宿卫军的长官得召,披铠持刀,来鹿台下见长公主。
李皎直接问:“第二场夏国眼见要输了,我们大魏第三场的儿郎,你可有选好?”
宿卫军长官答:“已选好。”
美丽的女郎侧眼看他:“几成胜算?”
对方没回答。
李皎顿时明白了,手握紧栏杆,眉头皱得更深。双方无语,只听到旗帜在空气中飘荡的声音。明珠想起什么,忽然凑过去跟李皎说:“殿下,您还记得江唯言么?那个现今还住在郊外寺庙里的小郡主李明雪,您不是猜她身边的扈从是江唯言吗?江唯言此人谨慎无比,自婢子派人去访,他从未在郡主身边露面。但是我们可以试探一下……”
李皎心烦气躁,抬手止了明珠的话:“我只是一个猜测,并不知那人是不是江唯言。而若真是他,你觉得他会来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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