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刺啦关上,室中再归寂静。
李皎侧脸,看到郁明眼睛看着她。他左手指节搓了搓,不甚真诚地夸赞她:“娘子倒是聪敏。”
统共就说了两句话,便免了他服用药物的罪。
郁明说:“你这般伶俐,当真……”
李皎心头疾跳,怕他认出了她。她手心攒了汗,低着头,不敢迎视他审视一样的目光。他为何盯着她看,莫非她哪里露出了马脚?他是要说什么,试探她,还是……
郁明慢悠悠说完了后半句:“当真叫‘李翠花’?”
李皎:“……”
郁明一本正经面无表情:“既然相遇是缘,娘子又这般有主张,有些话,我不得不提前说。”
李皎颔首,洗耳恭听。
郁明说:“我叫王石头。”
李皎语塞。
“今年三十二。”
李皎道:“……这倒很难看得出。”
郁明充耳不闻她话里的嘲意:“我习武嘛,年龄看上去小一些。”
他再说:“我已成家。膝下有一子一女。我畏妻,不想纳妾。我懒惰好赌,却偏偏不好女色。我是不会聘你的。”
李皎静了一会儿:“聘我?你想得美。”
她话回得直白难听,郁明面色微沉。似有反驳之意,他却张了口又闭上,冷着脸点了点头,重新闭目了。他口腔中藏有解药,此时就是咬破了药,去解那“软筋散”。然而这些,自然无需让那个高高在上的小女子知道了。
他还知道,当他闭上眼后,李皎又在看他。
他心中嗤笑,却也懒得理会。
而李皎盯着他,目光落在他手上。她回忆方才他用膳的片段记忆,心想:他方才似乎是用左手拿筷箸。
而我怎么记得,他并非左撇子呢?
到最后,这二人都没提所谓脱困计策,便已相看两厌。
……
旧日情郎,在多年后重逢。
郎君他英俊如昔,以前整日背着的大刀却不见了。
他腰束革带,武袍半旧不新,衣角多处补丁,看上去落魄十分。
他还从正常人,变成了左撇子。
……
李皎坐在黑暗中发呆,她睡着后,又在自己的梦中继续坐在暗中出着神。有这么连续几年的时间,她都是这样。不管身在何处,总是待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地方,看不到别人的影子,也不想去和别人说话。
她阿兄说她这样很没意思。
暗夜中,女郎睡在梦中,她一眼一眼地看那个青年郎君,又再缓缓地移开视线。
她想:郁郎,何以至此?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才变化如此之大?
……
郁明解完了身体里“软筋散”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