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候,江二上门了。
江二并不叫江二,而是叫江越。只是他在江家排行第二,小时候,江二又总是一根筋,大家也就习惯喊他“江二”来打趣,等喊到现在,这个称呼却已然成了一个不可小觑的符号。
他带着秘书进了门,保镖则被留在了门外。
“宴太太。”江越刚一进门,就先礼貌地称呼了一声,然后才看向沙发上坐着的女人。
宴文柏和她并排而坐。
一向浑身毛都支棱着,脾气桀骜的宴文柏,这会儿却坐得有点端正,端正得有点……乖巧?
而穿着白色长裙的年轻女人,身段婀娜,一只手按着书页,另一只手顿在半空中,仔细看,能瞥见她指尖上残留的水。
女佣又端着一碟子草莓出来了,恭敬地放在了顾雪仪的面前。
江越看了一眼草莓,然后才又看向了顾雪仪的面容。
眉如远山,眸如寒星。她的眉眼如淡墨一笔一笔绘就,有种华国古典的美。这份美,同她淡漠的神情结合,形成了另一种独一无二的,锐利逼人的美。
宴朝的妻子原来这么好看?
“江先生。”对方轻轻启唇,不冷不热地和他打了招呼。
江越这才看见,她的唇瓣上沾染了一点草莓的汁液,殷红、晶莹,更衬得唇饱满柔软。
偏偏她又满脸的冷淡之色。
江越不自觉地攥紧了下手指,这才往前走了两步,笑道:“宴太太这是在用下午茶?”
等话音落下,江越才又想起来,来的时候,他似乎并没有打算要对顾雪仪展露笑意。
顾雪仪应了声:“嗯。可惜没有准备江先生的。”
说完,她躬身去拿桌上的纸巾。
因为动作的关系,她的身形被拉长,从脖颈到背脊都弓成了一条漂亮的弧度。黑色的发丝往她的颈侧滑落,露出了一点白皙的脖颈。
江越本能地跟着弯腰去拿纸巾。
但宴文柏的动作更快,也距离顾雪仪更近。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宴文柏已经将纸巾递到顾雪仪的手里了。
顾雪仪接过去,从善如流地擦去了指尖的水。
江越骤然回神。
他发现,顾雪仪竟然不怕他?
不仅不怕他,甚至还有点悠闲,把吃草莓都安排上了,还不给他准备。
“江先生坐啊。”等擦干净了手指,顾雪仪才抬起头看他,她说:“江先生在这里罚站干什么?”
江越顿了顿,笑着退后几步,挨着沙发落了座。
顾雪仪现在知道宴文柏为什么说,她会怕江二了。
这个江二身量高大,肤色黝黑,乍一看,哪里像是个生意人?倒更像是江上十八舵总把子。啊不,用这个时代的话来说,就像是混黑的。哪怕西装压身,站在那里,也让人品不出丝毫的儒雅之气。
但这就足够可怕了吗?
顾雪仪慢吞吞地眨了下眼,将男人的模样完整地收入眼底。
这个时代的人,又哪里比得上那些真正从刀光血影中拼杀出来的大将军,一身煞气压人呢?
顾雪仪长在将门,身边自幼环绕的都是这样的人。后来又嫁入了高门做主母,一人掌着四百余人的大家族。无论是亲上战场还是入宫面圣,她都从来不怯!
她又怎么会怕江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