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梓月四处看了圈,瞧着四下无人,捏着玉佩起了独占的心思,可还未等她收进袖中,后方突然传出一阵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吓得她忙缩回了手。
她扭头望去,发觉神像旁竟藏着个少年,衣衫褴褛,全身灰土土的,墨发垂着遮去了半边脸。
柳梓月征了征,轻悄悄走到他跟前,趁机打量他。
眼前的人唇色青紫,手脚皲裂,止不住的颤抖,似是冷极了。
柳梓月见此忙扯了些干草往他身上铺,见他没方才抖得厉害后才停了动作。
她蹲在他身侧等了好些功夫,见他总算睁了眼,适才将手里的玉佩递过去,笑呵呵地问了一句,“公子,这玉佩是你的吗?”
少年不语,她喊了好几声他才应,说了句不是,她便兴冲冲收了。
只是后面她再朝他讲话,他都不再理会了。
柳梓月也不再言语,自顾打量手中的玉佩,越看越觉着欢喜。
身侧的人低低喘气,像是废了好大的力气,柳梓月转眼,见他不停地吞咽口水,知晓他是饿了。
她往后撤了撤,捂紧怀里揣的吃食,这糕点可是她故意留着下回吃的,不能被他夺了去。
眼前的人未发觉她的异常,合着眼不出声,柳梓月瞧着他实在可怜,便犹豫了一阵,万般不舍的从油纸里的拿了块桂花糕递过去。
谁料他丝毫不领情,不接也不吭声,顿时惹她恼了,伸手胡乱塞了过去,逼着他吃。
到底是孩童,饶是自尊心强也抵不住饥饿,挣扎了下便也不拒绝,待吃尽后却又合上了眼。
柳梓月见他总是要睡,便自说自话,以免叫他昏死过去。
她扯东扯西,说到高兴的事时那双月牙似的眼睛就会眯起来,眉梢间尽是喜色,可若说到了气恼的事便会蹙着眉,腮帮子鼓鼓的,叫人看了也想跟着她一起数落那人。
后来府上的护卫总算寻来,她跟着离开,走时还在他身侧丢了银子,当是她买来的玉佩。
只是过了那日,少年蜷缩在角落那副将死的模样总是盘旋在脑内,挥之不去,叫她生了怜悯之心,她便又派了人去打探,但这回没了消息,说是人不见了,至此了无音讯。
她想许是他家里人寻着他了,便没再管了。
再到后来他晕在自家府外,她同姐姐救了他,却没能认出他,毕竟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当年的那个满面灰土的消瘦少年能成如此清隽的模样。
到她嫁进王府后一年,才无意发现了他是破庙里的那个少年,只是那时她死了心,没去戳穿两人之间仅剩的东西。
直至后来他休妻另娶,她嫁给了荀邺,本以就此无瓜葛,他竟使手段逼她入宫,问她可识得玉佩,她觉着可笑,扯了谎说是不识。
即便那时说了知晓又如何,他们之间种种岂是这玉佩所能牵动的。
他早已失了心,原本身上吸引她的光彩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个残暴狠厉的君王。
柳梓月的目光逐渐冷了下来,视线移至那张还未显阴狠的脸,兀自笑了声。
宋邵云瞧着她笑实为不解,抬眼看去,女子的笑意未达眼底,乌亮的眸子凝着他,陡生冷意。
他朝前伸了伸手,等她的回答。
柳梓月敛下心绪,欲要拉着身后的人绕过他,谁料刚一动,就听见柳梓桐在后头出了声,“那是我的。”
柳梓月闻此一惊,她方才只注意了他的话,却没去想他这玉佩从何而来,姐姐的话倒是提醒了她,因着这玉佩应是带在姐姐身上的,她今早还瞧见了,如今怎会到了宋邵云手上?
她侧了侧身子,余光瞥了眼柳梓桐的腰间,原先束在那侧的玉佩果然不见了。
还未等她细想,柳梓桐就从她身后走上前去。
宋邵云转眼看去,见柳梓月身后被遮住一半身形的人露了脸,登时一愣。
这两人竟长得如此像?!
他惊讶了下便很快回了神,面前的两人虽是相像,可看人的眸子却全然不同,若只单单看脸,他也是能分辨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