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远处于迷糊中,这天降甘露直接让他清醒了。
他不但清醒了,还回想起了刚刚所有的一切,包括他的梦,他说的话。
那一切不过是下意识的动作,他对温眠太不设防了,只要看着她的身影,他便升不起警戒之心,恨不得一下对她袒露所有的柔软。
脑海里乱糟糟的,钟远故作镇定地坐了起来,顺便抹了抹脸。
老婆喷的水,真是让人如坠冰窟,一个激灵就醒了。
病房安静着,钟远隐隐能听到走廊上传来的走动声,却听不到温眠发出的声音。他偷看了温眠一眼,发现她整个人不自觉颤抖着,双手都握着拳,拼命克制的姿态。
他一下抬头,看到温眠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像是观察他的表情,又像是一点点描绘熟悉他的五官与轮廓。她并没有露出失态的表情,可眼中分明泛起了水光。
一切不言而喻。
钟远在这刻就什么都明白了,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过去,伸手要去碰温眠:“老婆……”
不等他说完,温眠一下后退了一步。
钟远的手直接捞了空。
他又喊了一句:“眠眠。”
很轻很温柔的一句,温眠差点没绷住自己的眼泪。
语气、神态和眼睛都骗不了人。
“我……”只说一句话,温眠便哽咽了,她缓了缓,努力平静:“我要求证一下。”
“好。”她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安静片刻,温眠开口:“天王盖地虎。”
“……?”
钟远的眼中出现迷茫的情绪,能让一个成熟稳重的大佬露出这般神色,也只有温眠能做到了。钟远沉吟片刻,艰难答题:“我是华知远。”
“……”
“我得解释一句。”钟远揉揉眉心,头痛,但还要解释,“你那一句我知道,但下一句是什么我真忘了。”
温眠嘴角有笑意出现,很浅的一下,很快又被她压住。
她心里清楚,这个时候哪有什么华知远,他都还没回华家。只是这事对她来说太重要了,她不得不反复确认。
于是她又说:“塔吉河畔,卖身葬父。”
“……”还有啊?钟远挠挠头,顺着温眠的意愿凑了个四字格:“可怜小伙,身价五十,一见钟情,以身相许,前世今生,再续前缘。”
他无奈摊手:“这样可以吗?我是理科生,真不会这些……”
还没说完,眼前的人再也绷不住,直接哭了出来。眼泪顺着脸颊大颗大颗落下,她委屈得像是个孩子,站在他面前拼命哭着。她哭得压抑,克制着不发出声音。钟远心痛无比,站起来轻轻揽住她。
“不哭不哭……”他语气轻而温柔,眼中竟也有些湿意。
温眠回抱住钟远,终于放肆地哭了出来。
若是有人宠爱,才不会无声压抑着哭,在这个熟悉的怀抱里,温眠终于找到属于自己的安心。
在钟远面前,她不用做个懂事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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