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刚开始是称呼他们为先生的,龙先生却让他改口,有些伤感地说:“叫老师吧,新社会和旧社会已经不一样。”
先生在古代有“达者为先,师者”之意,解放前是对教育工作者和知识分子的尊称,对一代先贤的敬仰,而他们现在不过是臭老九罢了。
牛老师也反应过来,“叫老师吧,不然被人听到又被说是封建残余。”
江河沉默会儿,方才说:“龙老师,牛老师,历史会证明老师和先生一样,都是备受人尊敬的!在我心里,各位是先生还是老师,并无区别。”
他们都是传道授业解惑。
吃完饭后,宁夫人去泡茶。
几个饱经风霜的老师欣赏天上的月亮,喝着茶,只觉得恍如隔世,好久没有这么悠闲的时候了。
江河诚恳地问:“老师,我想问你们愿意从牛棚搬到村子里吗?”
宁夫人心一动,“大河,你有啥法子?”
能搬出去当然好,炎热的夏天就要来临,牛棚里热得像蒸笼,老伴常常一个晚上都热得睡不着。
江河笑着说:“自行车的事情你们也知道,我可以借口找助手,变速器的原理就你们懂,村民们吃了我的好处,有意见也只敢憋着。”
宁夫人一脸慈爱地看着江河,“这也是你明目张胆地在广场组装自行车的原因之一吧。”
牛老师感情丰富,眼睛有些湿,这孩子没白收啊。
宁教授长叹口气,“大河啊,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我们只能拒绝!村民没意见,但要是城里的革委会发现,你也讨不了好,有人压着怕我们起来呢。”
“宁老师,你们的仇人是哪个?”江河不解地问。
“是哪个都不关你的事!”生怕江河不知天高地厚的去惹他惹不起的仇人,牛老师粗暴地说,“报仇自然要亲自来,哪能假他人之手!好了,休息够就过来学习吧。”
江河顿时得出结论,宁老师他们的仇人肯定位高权重。
他现在确实是没办法,果然还是得搞事啊。
几个科任老师轮流上,觉得江河像那永远吸不饱的海绵,幸好他们的知识量丰富,一时半会不会被掏空。
“被掏空是迟早的事。”牛先生有气无力地说,“我感觉最多一年半载,我就教不了他。”
“你太低估大河!”龙先生嘴角含笑,“我感觉,如果我们不深入学习,说不定哪天就被超过……果然学习是终生的事,老师也不例外。”
几个老师脸上的笑意沉淀下来,以他们现在的身份,如果被发现藏有书籍,只怕不止是批斗的事。
“能教多少就教多少吧。”宁教授眼中有深意,“大河是能上九霄的人物,咱们当一阵好风就好。”
好风凭借力,送上我青云!
“大河并不是薛宝钗啊。”
龙老师嘴上抱怨,眼里都是笑意,他们期待大河有出息的一天。
——
抽了个休息的时间,江河又拎着块肉,跑到未来的岳父岳母家。
“啥?你想要买破旧的拖拉机或汽车?”
听到江河的话,夏大志手中的烟斗差点没掉下来。
“大队长,您看到我组装的自行车,您之前也没想到我会成功吧?我知道您有门路,其他生产大队里不是有破旧得用不上的拖拉机或者汽车吗?只要您帮忙弄过来,我修好后咱们大队也是有拖拉机或者汽车的队了。”
一时间,夏大志也被他描绘的前景吸引,差点控制不住热血上脑就应下。
然而理想是很美,但现实嘛……
“万一你修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