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北湘小心接过鱼竿,仔细看了下鱼钩和旁边一小盒的碎点心,皱眉道:“你这个能钓上鱼来?”
步莲华远远回答道:“我在喂鱼。”
“……你真有闲情逸致。”
“很忙的。”步莲华的声音从殿内飘来,“忙中偷闲,喂鱼给自己攒福德。”
苏北湘质疑:“管用吗?不是说你这个病能医好了吗?”
“还好。”步莲华回答,“有些事情顺手为之,图个安慰罢了,你不必太认真。”
苏北湘探头问道:“你在找什么?不是要说善堂的事吗?怎么了?是线人出问题了吗?”
步莲华却回答:“别急,你别说话,专心喂鱼,都吓跑了。”
苏北湘垂头看了眼池中聚在饵旁悠然自得的金鳞鱼,小声道:“还不如做条鱼,做人可真累……”
步莲华踱步出来,绕到他身后,说道:“那就愿赌服输,做一年王八如何?”
苏北湘惊愣片刻,转头一看他手里提着笔,才知上当受骗,撂下鱼竿就跑。
苏北湘跑出好远,才敢回头骂他:“有病吗?有意思吗?!”
步莲华笑出声来,摇了摇笔,回答道:“尚在病中,很有意思。”
苏北湘气结:“你就和她一起胡闹吧!祸国殃民!”
步莲华也没生气,慢悠悠跟了两步,又把苏北湘吓得跑远一截。
步莲华道:“苏谦啊,你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般口无遮拦?再者,愿赌服输君子美德。”
苏北湘离八丈远,抱着柱子反驳:“君子四德哪有愿赌服输!”
“一统后,我写本新的。”步莲华说,“专门给你写。”
“步奕我是来听你说正经事,不是来让你伙同阿兰戏弄的!”
“正经事,有。”步莲华说。
苏北湘郁郁不乐:“那你倒是说正经事啊!你这不是戏耍误国吗!”
步莲华嘴角一扬,笑着补充道:“不过这些正经事都与被降职的你无关。”
苏北湘拳打柱子,撂下一句病的不轻,匆匆逃离。
步莲华提醒他:“北湘,之前你说过的话,并不是玩笑话,要遵守才是。”
苏北湘回身怒道:“那就等她登基了,我心服口服自己画个大的,顶着王八三呼万岁!”
“北湘,你可别说气话。”
“你也别急,我知道这是迟早的事,她顶着郡主亲女身份,称帝乃是板上钉钉。”苏北湘道,“但我服不服,还是另一说!别以为我是那种见风使舵的势力小人,你们追捧她去吧,但她要是做不好,即便是天定,我也敢不服!”
苏北湘说完,额头上冒着黑气,愤愤离去。
步莲华叹了口气,数着柱子,摸索着又坐回了池边,继续喂鱼,四周静了许久,他忽然说道:“余樵别宫的线断了,从别宫开始断的,你去问一下,看齐姑娘是否还在,查清出了什么差错。”
他话音刚落,偏殿树荫中,一抹灰影一闪而过,从檐上翻走,须臾,昭阳宫此起彼伏响起了允准通行的暗哨声。
三月下旬,傅青开了金口,说月霜产后恢复很好,步实笃也放行了,月霜终于如愿以偿的拿到了调令。
去墨城之前,给江宁发了信。
江宁的回信很快就到了,随信而来的还有一身如烈阳般的喜服,绣着贺族的九瓣莲,以及楼玉补好的那支玉簪。
昭阳京的江府送了几个随行乐师,月霜出发那天,吹吹打打把她送出了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