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
“你实话说,不想听你闭着眼夸。”阿兰失落道,“我是真的好,还是你在恭维我?”
步莲华摘了红绫:“我睁开眼睛说,也是两个字,很好。殿下的这个储君,做的很好。”
阿兰却轻轻摇头。
“我在担心一件事。”阿兰背着手,眯着眼睛望着远方,眼神飘远,说道,“如若我不是市井乞丐,而是自小就是长在昭阳宫的储君,那么,我做到今天这种程度,会不会只是勉强够格?你评价我时,是因考虑到我之前是乞丐出身,一年时间做到如今这个样子,已经很不错了,因而才说我很好吗?步莲华,你诚实告诉我。”
步莲华微讶。
他的这个表情被阿兰看到,阿兰失望道:“你的表情已经告诉了我……看来是后者了……”
“不……”步莲华认真说道,“我之所以会惊讶,是因我未想到,你还会这么想。阿兰,原来,你一直都不轻松……竟然认真到了这种地步。”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步莲华才能看到从前的她。
近一年来,阿兰身上的变化可谓是天翻地覆,有时,步莲华看着她,会觉得欣慰又陌生,然而,今天听到她问出这样的问题,步莲华忽然松了口气。
她还是她,有一些东西没有改变。
比如她在长期危险的生活环境中养成的一种习惯,一种为了避开将来会出现的危机,无时无刻不在审视着自己,关注着他人的反应,趁早磨炼自己,反省自己,以求做得更好,规避危险的习惯。
与君王而言,这是个好习惯。
天命带给她的,不仅仅是如今的命运正轨,还有她在苛刻的环境中,为了生存,不断养成的,已融入骨血的习惯,那些习惯,恰恰是成长为明君所必须的。
步莲华真挚又郑重地对她说:“阿兰,你绝对会是最好的君主。”
阿兰对泽阳军的安排,萧九知道后并无异议。
不仅如此,在晁凯歌在发急令之前问他的决断时,萧九还说:“晁律啊,以后不必问我了,她是咱大宛的储君,不是长不大的孩子,以后她可是要撑起十三州的,要是每次发令前你们都要问我的意思,她这个储君当的还有什么意义?岂不是笑话?”
晁相领会要义,一礼应道:“臣记下了。”
年后立春。
身为储君,阿兰要到京郊的田地里,甩响第一声鞭子,驱赶耕牛耕种,之后,百姓们才开始陆续在回春的大地中种下春粟。
这种仪式叫作春耕礼,寓意今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立春前一晚,阿兰拿着步莲华的回雪银鞭,在华清殿练了半晚的甩鞭。
步莲华已经睡了一觉醒来,听她还在练,笑道:“殿下歇息吧,你再甩下去,明早宫人就要悄悄给我递上消肿愈伤的药膏了。”
阿兰慢悠悠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红着脸摸了摸鼻子,嘿嘿笑了起来。
她笑的太贼,步莲华直觉到不好,刚要卷毯子贴墙边装死,就被阿兰抱住。
在他手里乖的像孙子一样的回雪鞭,现在张牙舞爪欺压起主人了。
银鞭绕上步莲华的手腕,阿兰道:“朝你甩鞭子我肯定舍不得,不过,你之前天热时把鞭子缠在手臂上,睡觉前慢慢抽掉……那个动作真的很……我一直惦记着呢。”
阿兰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笑着趴上来,按住他被鞭子缠绕在一起的手腕,兴奋说道:“那些时日,每次最喜欢看你把缠在手上的鞭子抽掉,最后到手腕那里,妥妥帖帖抽走……”
“阿兰。”步莲华皱眉,“小心色令智昏。”
“之前不是说好了吗?”阿兰舔开他的唇,吻了吻,乐呵呵道,“白日里当个明君,晚上就做个昏君……”
这是她之前有一阵子累得半死时,步莲华出的损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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