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值?”阿兰追问,“他很好,我也喜欢他。”
萧九纠结的要死,拉她坐下来:“阿兰,那么多的好儿郎,为何要往那棵病歪歪的树上吊……”
“喜欢……又不是看谁是不是最好的。”阿兰说道,“喜欢也不是从一堆好的里面挑一个最好的。他不是最好的,但我喜欢他,他就变成我心里最好的,应该是这样才对。”
听她这么说,萧九是又欣慰,又感慨。欣慰她并非自己想的那样,是对感情不清不楚会受到蒙蔽的小家伙,她自己想的很明白。而感慨,则是感慨她这番话说得好。
萧九说:“爹只是不喜欢他的初衷……步莲华的父亲你也见了,是个一开始就把感情当买卖做的人,尽管现在他与你大娘关系牢靠,但想到他最初只是利用,任谁知道了,这心里都不会高兴,我是怕莲华也像他父亲一样,你不是你大娘那样的女人,降不住这种男人的。”
“莲华不是这样。”阿兰说道,“一开始我一无所有,并没有什么利用的价值,即便是他有心利用,但那点筹谋与他给我的东西相比,根本算不上什么。”
阿兰愣了愣,轻声叫了句爹,才又说道:“我有今天,是他给的机会。或许他当初就是看中了我的帝王命才救的我,但……我得救了,我现在拥有的东西,是建立在他救我出南朝的基础上。”
萧九捏拳:“是,爹也正是想到这一点,才一直忍着没揍他。”
阿兰忽然有些想笑:“那为何……不满意?”
“唉……”萧九也是无奈,支着下巴,看着昭阳宫的灯火,郁郁讲道,“是因为你……如果在他之前,见过大好儿郎,根本就不会觉得他好。想当年,你娘身边从来都未缺过好儿郎,你娘见得多,最后选中你爹我,军功也不是拔尖的,心也不是最细的,就连说句好听话也从来都不是最好笑的……”
他叹道:“你若是跟你娘这样,见过好的,却挑了个不顶尖的喜欢,爹也不说什么,也不会不满。可你不是……你从小受苦,身边哪里见过风姿俊秀之人,乍见了个病歪歪都觉好,所以爹才替你不值。要不是他抢了个先机,我北朝那么多的好儿郎,楼小七,苏谦儿,不都比他强……”
“苏北湘吗?”阿兰控制住自己的白眼,说道,“他一直嫌弃我出身低,后来你说我是你女儿,他现在说话都离我三丈远。”
萧九半信半疑:“嗯?谦儿吗?他嫌弃你出身?!”
阿兰又道:“人是好人,心也是好心……就是烦,就算没莲华在先,我也不会喜欢他。我刚到北朝时,他恨不得一天挑我十次毛病,从不会好好说话……”
萧九不死心:“小七呢?你看小七,一表人才,又是我亲手带出来的虎将,想跟小七结亲的姑娘能从昭阳排到南都去,你要是先遇见的他,也没那谁的份了!”
“……是很好,像家人,很亲切。”阿兰说,“但我对他没感觉……没那种感觉……”
阿兰红了脸,她不敢把话说得太露骨,她咽到肚子里的那截话是:楼玉是很好,但没那种想同躺一张床,想日日夜夜看着他的感觉。
萧九沉吟半晌,只好认命:“算了……你高兴就是。只是闺女啊,再怎么说,跟人结亲第一条,总要是身体健康吧……父亲就不要求什么虎虎生风威风凛凛气震山河了,他总得能离开药罐子,好好站着,长寿吧?”
阿兰托着下巴,眼中沁着笑意,温柔道:“可我就是喜欢他,他会好起来的……”
萧九心想,可能这真的是命中注定。
他的眼睛停在了披风上……这小子心还挺细。看在披风的份上……萧九想:“可以考虑。”
萧九说:“阿卿,等今年停战月,大家都回昭阳,爹让你热热闹闹风风光光做公主。”
阿兰不好意思接这个话,只问:“停战月是什么?”
“前辽皇帝驾崩的那个月,就是闺女你出生那个月,按照早年的约定,每年年末,战场中的主将都应撤下回京,停战示礼……”
阿兰满脸惊奇:“不会这么傻吧?”
萧九贼贼笑道:“肯定不会这么傻,为给天下人看,主将确实都得回来,但仗还是要打,打暗战就是。”
阿兰忽然问道:“什么时候才能彻底结束?一年,两年?”
“楼沁这些日子,给你讲了吗?”
“嗯,先下洛州十八城,之后下连海州,明年开春,只要连海州北边六城划定,就可力攻余樵,余樵下来是南都,破开南都,其他地方就归顺了。”
萧九笑眯眯道:“你想想,这要多久?”
“……南朝只剩崔一主力和余樵的陆何梅主力,其他的,墨城南驻扎的南朝军并非正规军……只要破了南都,这些地方的零散南军称不上是战斗力,可以忽略不计。”如此看来,顶多三年。
阿兰深吸口气,说道:“要是能早日一统,天下无战,百姓能好好耕田,再没有乞丐,没有那些可怜人……”
真要这样,就好了。
萧九满眼笑意看着他的女儿:“阿卿,爹的好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