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
“衣服……”
“我改个边。”他答得自然,就像在说饿了要吃饭一样。
“你……什么都会。”阿兰新奇不已,又羞羞答答撩着氤氲着热气的水,低声说道,“我什么都不会。我长这么大,不会裁衣,不会缝补,烧洗澡水都没你做得好,当年在相府,只会擦地板洗衣服。”
“这些用不着你会。”步莲华一边锁袖边,一边说道,“你能好好活着就很不容易了。”
“你为什么会针线活儿?”阿兰问道,“我以为你们这些大家出身的,都跟那个南都丞相一样,吃饭也要人伺候……”
“那是废物。”步莲华轻笑一声,潇洒地拽断了线,把衣服搭回去,回答道,“我可是从小就被教导,不能做废物。做了离不开人伺候的废物,就像等待被宰割的羊。大宛如今是在打天下,我们又如何能当个废物,这些日常杂物能不求人,就不求人。”
“那你们都会?”
“差不多吧。”步莲华倒是有些自豪,说道,“不过他们可都比不上我,水平也就缝补个衣服罢了,我要是眼睛好使,给你绣个龙腾虎跃都没问题。”
其实,也正是因为眼睛不好使,所以才加倍努力,什么都想比别人好,连缝补衣服都想做到极致。
阿兰笑出了声。
步莲华深吸口气,坐在一旁烹茶等她。
他从茶水烹煮的热气中抬眸,看到屏风雾气中的曼妙影子,慢慢笑了笑,目光里尽是温柔。
阿兰沐浴罢,茶也刚刚好。
步莲华碰了碰杯缘,笑道:“好极了,快出来喝口茶。”
阿兰一件件的把衣服拿下去,过了一会儿,幽幽问道:“……怎么穿?”
怎么自己穿在身上,样子尺寸都不对劲呢?
阿兰又翻理了半天,仍是摸不到门道,一抬头,见步莲华就站在她眼前,目光深深,含笑看着她。
阿兰脑袋里嗡的一声,热血朝上冲。
她听到步莲华问:“里面穿了吗?”
“……啊,”阿兰神不知鬼不觉地点完头,连忙按住他伸来的手,慌不迭地说,“等等,我没穿!没有!”
内衬肚兜都还在旁边挂着,无声的控诉把它们遗忘的主人。
阿兰感觉自己要被热成一股烟升空了。
步莲华手一顿,笑声在喉咙里低低响着,轻轻推开她的手,竟是要不管不顾就这么穿。
他蹲下来,帮她理了衣服,垂眸打璎珞,系衣带。
这方整罢,他抬起头,从怀中拿出一盒胭脂,指尖沾上殷红,缓缓印上她的唇。
轻慢的抚过两片温热,又摸着她的眼角,将她垂落在前的乌发挂于耳后。
眼角的淡淡红晕,在水雾中尤为漂亮。
“真好看。”他轻声说道。
阿兰愣了好久,忽然低下头,咬在了步莲华嘴唇上,双手狠狠抓住他的肩膀,仿佛要把他拆分吃掉。
步莲华慢慢回应了她,轻轻张开了唇,悠悠一声叹息,犹如舒服的喟叹。
难解难分,彼此压抑许久,这下都颤栗起来,恨不得深深品尝对方的滋味。
一吻作罢,步莲华拦腰抱起她,走出屏风后,他停了下来,缓了好久神,低头问怀里大口喘息的阿兰:“晚上有诗酒摘花会,一年一次,很壮观。”
他停了好久,似是在等回答,阿兰却恍恍惚惚道:“我要化了……我一定在做梦,这都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