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学的惟妙惟肖,又自己变了嗓音回答道:“无碍,无碍,这是喜脉,喜脉,恭喜了,恭喜。”
阿兰把被子扯下来,盖住了他的脸,苏北湘这才安静。阿兰低声问老郎中:“先生……”
我夫人怎么样了?
啊呸。
阿兰摇了摇脑袋,说:“有没有什么药,养神用的,一碗喝下去就睡,或者哑药也行。”
她要灌给苏北湘!
老郎中乐呵呵摇头,终于收回了手,慢慢歪过头,仔细看了步莲华。
阿兰连忙问道:“怎么样?”
她过去,把被角也往上拉了一截,像要盖住脸。
老郎中终于收回目光:“像是久病之人,不过……脉象奇怪,我才疏学浅,瞧不出端倪。”
“算了。”阿兰说道,“瞧不出来也罢,反正看样子,他们都瞧不出来怎么医治。”
“恕我多言。”老郎中问,“你们是要去稷山求医贺族首巫吗?”
阿兰眉头微动,笑着点头:“对。”
“听你的口音,应该是打南边来的。”老郎中说,“不过这位公子的口音,倒像是朔州人。”
苏北湘掀起被角,露出一只眼睛,幽幽说道:“我就是朔州人,她就是南都人,不行吗?”
阿兰连忙把这个病起来撒欢的人再次塞进被子里,说道:“没错,我带家人到稷山求医,跟这位……在洪州遇上的。”
老郎中笑呵呵道:“莫慌,莫慌,我也就是问问。如今这世道,我不该多这句嘴……只是好奇,好奇。”
他终是忍不住,压低声音说道:“这位夫人……”
阿兰默认了。
苏北湘在被子里幽幽发出一声:嘁。
老郎中接道:“我还略懂相面。”
“……失敬失敬。”阿兰只能这般回应。
“夫人眉相骨相都颇佳,天庭略逊一些,此乃少时孤苦,至亲别离之相,然成年后,冲天之势不可阻挡。我看夫人现在器宇轩昂,姿容光艳,隐隐有抬头之势,想来苦日子已经到头了,还是先恭喜夫人啊!”
老郎中又指着苏北湘那团被子,说道:“那位公子长得富贵,一生平顺,倒是眉眼太厉,煞姻缘,难有姻亲。不过,倒是长寿安康……儿孙满堂。”
这就有些奇怪了。
苏北湘闷声道:“不准……不准……”
阿兰见郎中手指的方向移到步莲华那里,立刻紧张起来,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郎中看,好像只要郎中敢说出短命两个字,她就要嘶吼着咬断他的脖子。
“这位。”郎中笑眯眯道,“看不到眼睛,我也就不乱言了。不过,都是富贵之人,今我一进屋,便觉贵气满堂。想想我半截身子入土之人,今日有幸给你们相个面,也不虚此行了。”
阿兰松了口气。
她感激这位老郎中,没摇头叹息说步莲华命短。
这就好,这就好。
阿兰随着老郎中到药堂里抓了药,郎中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摸着胡子对身边的伙计说:“福春,不久之后,这乱世就该了结了。”
“师父,当真?”那小伙计兴高采烈道,“您老人家又遇见哪路神仙托梦了?”
“非梦,非梦。”郎中指着眼睛,说道,“眼见为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