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莲华伸出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她别说:“不用告诉他们你到底如何做到的,运气也好,天意也罢,旗杆是你射断的就好。”
阿兰看着他那水泽柔润的浅色唇,蹙眉:“你昨晚没睡好?”
“你还关心上我睡得好坏了。”
“你今天看起来不太好。”阿兰说,“脸白的像溺水的人,霜打的白花……”
步莲华原本面无表情,听到她乱七八糟的形容后,没能忍住笑:“乱说些什么……昨晚和月霜玩得还好?”
“你妹妹特别好。”阿兰笑起来,露出尖尖的小虎牙,“她教了我好多行酒令,很有趣。”
“喝酒去了?”
阿兰说漏嘴了,她手一用劲,公鸡扯着嗓子尖叫起来。
昨晚吼完苏北湘,她心情愉快通畅,在月霜的怂恿下,两个姑娘敲开了洛川城小酒肆的门,一杯又一杯,到月亮西沉才趴到桌上睡了。
早上起来后,月霜火急火燎带着她烧水洗澡:“我哥三令五申不让我喝酒,他超啰嗦,就是我爹派来监督我的,说我没节制,不能碰酒,免得误事。”
她捞过阿兰也给洗了,两个姑娘洗完还闻了闻身上的味道,月霜总觉得酒气还在,转着圈跺脚,最后做贼心虚般没敢到步莲华这里来,而是借口晨练,跑到城郊去了。
月霜不来,阿兰不能不来,她每日都有要学的任务,何况阿兰是惦记着步莲华的。
她磨蹭到正午,觉得身上的味道淡了,这才来看步莲华,原本没什么事,结果自己说漏了嘴。
“阿兰,你也要遵从我家的家规,我家不准未及双十的姑娘们喝酒。”步莲华说,“并且,我们是在军中,无特殊节庆,不得饮酒。”
月霜要在,必定会说:“撒谎!”
哪里有什么家规,只是步实笃不准女儿在无人看管的情况下饮酒误事。
但阿兰好糊弄,加之早上月霜大难临头的模样,她信了步莲华的话,又听他扯到军规上去,惊慌道:“小七他也经常……”
步莲华轻声笑道:“小七那酒壶里装的是糖水。”
阿兰哑声了。
“我得罚你。”
步莲华骨扇轻敲唇,思索着要怎样逗她。
阿兰见他又这般动作,心漏跳了半拍,伸手抓住骨扇,说道:“罚就罚,你别乱敲,看着难受。”
看的心里发痒,虎牙也痒,想舔嘴角。
步莲华扬起嘴角,说道:“罚你把这只打鸣的鸡炖了,熬成汤分给弓兵营的人。”
“杀鸡?”
阿兰低头看了手里的鸡,哦了一声朝厨房去,走半路回过神来,又杀回来,在鸡扯着脖子打鸣声中,胳膊勒着步莲华的脖子:“你又骗我!你家里罚喝酒的杀鸡啊?!骗我很有意思吗?!”
步莲华仰着脖子,放声大笑,说道:“有意思啊,月霜来了我才发现,你还是个小姑娘,骗起来好玩得很。”
“步莲华你个……”
步莲华忽然抓住她的手,轻轻嗯了一声,问她:“敢连名带姓叫了?”
阿兰一怔。
“昨晚敢去拍苏北湘的桌子,今日就敢叫我名字了。”步莲华反手摸了摸她的头,“这不是挺好吗?月霜来还挺有用。去吧,杀鸡炖汤,去弓兵营找到你夺弓箭的那个士兵,道个歉。他们现在应该都盼着你去。”
“为什么?”
步莲华收回手,坐直了,语气轻松道:“因为他们猜出了你是帝王命。”
阿兰犹豫道:“那我去会不会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