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她是蛇蝎,所以报在她身上吧。
白语薇站在窗边,一手撑着画框往外看,许是楼高,天空蓝的像画的。
她想起第一次教白语画画画,只教了五分钟,便嫌弃她将颜料搞得到处是,之后禁止她碰自己的画具。
白森山一直都是无条件站在她一边,也曾厉声让白语画不许碰姐姐东西,她想到每一桩以前的任性无知都难过地想哭。伴随着回忆里渐而浑浊的呼吸声,耳后传来轻轻的关门,她推开了画框扑进了他怀里。
一场灾难一样的事件将他们之间的感情裂缝迅速弥合,好像是被手术的缝线将血肉模糊的大切口硬生缝了起来。
在别人眼里疤痕许是丑陋的,比如知情者讶异的目光,但白语薇和他紧紧拥抱的时候真的不在乎那些了。她需要一个人陪她,告诉她会好的,语画会回来的,不然她一个人捱不过去。
泪水里,他轻轻叹气,“不应该让妈来的,又哭了。”
“语画流的泪比我多多了,我哭哭算什么。”她被捧着长大的,就算后来那些荆棘皇冠也是她自己的选择,“你知道吗?语画喜欢的男孩还在国内等她呢?不知道他看新闻没?”她说着又哭了出来,“不知道他会不会等她啊?”
“会的。”陆淮修闭上眼睛,下巴搁在她的额头,“语画那么好,谁见过都忘不掉的。”无关外貌的美好,是一眼望见底的纯澈,让人想到便揪心,也是这份纯澈,导致她不可能在将来的岁月里配合陆淮修,无视“所作所为”。
她慢慢抬起头,泪光朦胧,带着点柔软的恳求。陆淮修喉结滚动,终是后退了一步,“早点歇着吧,妈现在在房间睡觉,希望醒来情绪会好一些。”
白语薇的怀抱一空。
刚刚的拥抱,厅里说到一半的衷肠,又成了空。
其实,这场突如其来的手术缝合的并不算成功,掩耳盗铃一样地不再讨论,可相处一周,除了拥抱和额角的轻轻一吻,他没有任何亲密举动。
她心头一道冷嘲,转身埋进了被窝,没有什么抱怨的情绪。
情情爱爱还是不如语画重要。
朦朦胧胧间,她做了个梦。其实不算梦,是以前发生过的一件事,语画抱着德牧在草地上玩,忽然跑来问她,姐姐你有可以随意发火的人吗?
她想了想,没明白意思,白语画俏皮地说,我是你,你呢?是不是姐夫?
那时候她和陆淮修新婚,白语画天真地抓住一切机会磕糖,没有现成的糖也要通过各种刁钻或是无厘头的问题自己找糖。
白语薇甜蜜一笑,可苹果肌刚鼓起,她想到了旁的,又默默地垮下了脸。
梦醒的时候,她放空了一会,心像是被掏空了,想到了语画,也想到当时没好意思说出口的那个答案。
他跟语画也算认识,居然沉住气没有来问候此事,看来真的遵守了约定不来找她了。
白语薇起身走到套间客厅,罗萍坐在了桌前。两人面无表情,开始吃饭。
罗萍沉默了会,扫了眼她的脸,没有什么痕迹,她这双手就算再大的气头上也没下过重手。她叹气,沉了一夜,哭了好几日,也发泄过了,她没再提语画,只说,“你和阿修没睡一间啊。”
“我睡眠质量不好,不想旁边有人。”她将面包硬塞入口中,僵硬咀嚼,补充能量。
后来他们面对面吃了半个月的酒店餐,好像扎根在了纽约,驻守在了酒店,连楼下的餐厅都没去过,不停地点餐,守着电话,刷着新闻,一天一天。
陆淮修很忙,往返两次。
白森山打来三个电话,语气很是关心,可能在他眼里语画就算是个无比膈应的存在,现下也是人命关天的时候?
罗萍听她提起语画就把电话挂了,白语薇回拨回去,开始了这些年第一次跟父亲像模像样的对话。
她说着事情的原委,自己的自责,和可能的漫长等待。
白森山叹气,一言未发,末了没提白语画,只说,要是陆淮修对你不好就离吧。
白语薇当时没工夫想自己的事,但人习惯一件事的本领真的很大。
白语画失踪的下半个月,名字被越来越少地提起,接警方电话的心情从鸣鼓雷动到心如死水。
时间越久,希望越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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