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语薇好像从天而降,落入她左顾右盼的余光里。“薇薇!”她热切招手。
白语薇甩了汪致霆,快步走向她,姐妹花同时解脱。
她们刚绽出微笑,D牌亚洲区总裁SergeBruns从星光簇拥的香水塔旁走来,周围的华服美女们不约而同挺直了肩脊,在旁人的表情里确认妆容。
宋茗心去年找了团队,本以为是大小姐玩票但没想到真的塑造了一个勤恳美丽的千金形象,为此她还日日去东坪芭蕉报道上班,po日常图搞了话题,人气直线上升。
D牌下一季的概念香水在网络疯传,酒红色的方格玻璃,高端大气,此时想在亚洲区负责人面前露脸的人不少,宋茗心是,白语薇也是。
但不是人人都能这么幸运。能走入他眼中,也不一定能走入他审美中,或者,不一定能走入他的利益链中。
美丽在星光熠熠的此刻,无比苍白与廉价。
她们齐步往Serge走时,面上笑着在搭腔,“陆先生什么时候回来啊?都多久了。”
“他说下周。”
“那你们的造人计划要加速了吧。”
白语薇将肩带拨至锁骨末,巧笑地迎上一家她认识logo的摄影机,“应该吧。”
她们时前时后,步调一致又各怀鬼胎,穿过西装革履与光鲜亮丽,白语薇见到有经理人与女明星已经围住了Serge,汪致霆也在一旁举着香槟遥遥对碰。已经晚了,她去了也搭不上,反而显得尴尬。
宋茗心已越她几步,先跻入镜头聚焦之处。
白语薇步子一顿,心中开始做旁的计较。那里不知是不是谁提了她,汪致霆与Serge同时看向她。
镜头随之陆续扫向她。她侧身回眸一笑,察觉肩头忽地没了安全感,右肩赶忙一抬险险将锁骨尾的吊带救起,没让掉落下来。
刚刚还对准香水塔不欲动作的几个镜头飞快齐速地转向她。
她假作没听到那镜头打镜头和摄影师推搡的声音。
眉眼逆着猛然打向她的灼光,她素指不急不缓地将不堪一扯的吊带搭落回原处,耳侧的发绺顺着晃动,缎子一样坠了下来。
她莞尔,冲香水塔的女士先生们点头招呼,在自圈的新风暴中心自得地退了场。
白语薇行至洗手间门口,确认无摄影机追随才松垮下身体,放下武装与防备,娇滴滴地接起电话唤了声,“老公。”
“在哪里?”陆淮修从后备箱提出蛋糕,定制的低脂乳酪,估计她也就肯舔一下,他想着,等会可得骗她多吃点。小王取出大行李箱亦步亦趋地跟上。
“不是说了吗?今天D家晚宴。”她嗔怪他记不清她强调过两次的内容。
陆淮修诧异,显然忙碌和时差让他模糊了国内国外的今天和明天,他将她的生日与晚宴错成了两个日子,“那什么时候结束?”
“怎么也要零点吧。”她从包里掏出东西,蹲在马桶盖前咬着唇苦恼,在高光瞩目的那一瞬间,手包里的东西忽地累赘起来。
电话挂断十五分钟后,白语薇心事重重的从洗手间出来,漂亮的眉头深深锁着,全无方才面对镁光灯的娇媚撩人。
汪致霆倚在门口,拇指漫无目的地玩弄打火机,见她出来往兜里一抄,“电话打这么久?”
他一脸玩味,探究地扫视她的眉眼。方才那一幕搁谁都过目意难忘。也就白语薇能把这种心机场面作的不露痕迹,即便有看穿她故弄玄虚的经验与能力,还是免不得要腿软一番。
刚才听见身后有几个人惊叹地骂“草”,他那刻倒真想扬扬自己小弟,喊一句,老子真草|过。
白语薇没心思与他周旋,她走出两步,顺着心中的不安又缓缓回头,求和道,“汪致霆,如果能算了就算了吧,你要我道歉,我就道歉,你要秦邈道歉,他也会道歉,尽管我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她捏紧了包,手捋了捋即将滑落的肩带,五味杂陈地决绝道,“这次我们真的算了吧。以后我好我坏我自行承担。”
她太习惯利用男人,秦邈是,汪致霆是,甚至连最初的陆淮修也是。悲哀的是,许是利用也含真心,每次总做不到完全狠心地去割裂。她对汪致霆的感情复杂,难以言明,不是爱不是恨,如果没有纠缠,分寸清明,倒也能成为好友,可有些关系一开始就是错,后面也无法扶正了。
这样剪不断理还乱让她的生活无法继续。她从来自私,小时候不喜妹妹,长大了也无法接受弟弟,她不想让自己的生命多出很多无法控制的东西。汪致霆是一个失控的按键,从前为她脱缰一样地快进人生,此刻,她自食恶果,几乎要被拉进地狱。
他在失控,她必须自控。她不想将自己小心计较辛苦博弈得来的那些名与利因“道德”而付之一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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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的陆园灯火通明,主楼尖顶的那刻“夜明珠”也难得被点亮了,远远望去,像是多了颗莹亮皎洁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