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他现在留有的记忆里面,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一个人,那说明两个人认识的时间,最长也就四年零六个月。
“金、主啊。”对于这个问题,叶闪闪想都没有想,就脱口而出,“你和我的关系,唔,你自己说的,是包、养。反正你是我金、主,我是你的小情人,你去问管家或者易助理都可以,大家也都清楚。”
叶闪闪没有撒谎,因为“包、养”这个词是宫越告诉他的,那时他才跟着宫越回到b市,周围陌生的环境让他吓得小心脏都要炸了。然后宫越明白地告诉他,不要怕,自己会照顾好他,包吃包住包零花,有任何想要的或者想做的,都可以告诉他。
而这几年下来,叶闪闪也觉得,虽然要上课要做卷子还要考试什么的,重点是还限制每日棒棒糖数量,但他不得不承认,宫越依然是一个十分合格的金大月退。
不过他也挺好奇,别人家的金大月退是怎么样的,也会限制甜食数量?不过他都没有机会了解和对比。
“……”宫越沉默了。他并不觉得,叶闪闪会在这件事上骗他,因为这样的谎言太容易被拆穿。但是——包、养?金、主?反复地把这个答案体会了一遍又一遍,他真的很难想象,自己竟然也会养一个小明星,还一养就是四五年。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这一刻,宫越有点怀疑人生。
不过,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自己对上叶闪闪,会一再破坏自己的行事准则——包、养这件事,本身就非常的不符合他的行事准则。而且也可以解释,两人之间为什么会这么亲近。
确定了以前的自己,和叶闪闪存在特殊的关系,宫越的语气难得放得温和了一点,虽然温和的很不明显,“那我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叶闪闪瞥了眼宫越的表情,有点搞不懂对方的心理活动。不过现在这问题,简直可以引出大片大片的雷区,于是他斟字酌句地给出了答案,“四年零六个月以前,十二月三十一号,半夜。”
所以说宫越这是卡着点把他给忘记了。回答完,他又小心翼翼地观察宫越的脸色,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继续。”
这可是你让我说下去的啊,引发的后果我真的不负责的!叶闪闪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先问了个关键问题,“在你最后的记忆里面,你上飞机了吗?就是飞往……米修斯岛的。”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宫越猛地抬头,一双眼黑沉沉地看着自己。
叶闪闪被这眼神一盯,腿都要软了。在心里呐喊,救命!我真的不想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了!嘤嘤嘤——
“嗯。”登上飞往米修斯岛的飞机,是宫越脑海当中最后的记忆。
在他六岁的时候,他的母亲宫幼梨离开了宫家,加入了一个基因工程研究项目——“造神计划”,研究所就建在米修斯岛上。所以从那一年起,他每年都会在十二月三十号的时候,乘坐私人飞机去米修斯岛见他的母亲,一起过他的生日。之后在一月一号的时候飞回宫家,参加家族聚会。这个习惯已经持续了十七年。
手心里面出了一层汗,黏黏湿湿的,咽了咽口水,叶闪闪鼓起勇气继续问,“你坐的那架飞机飞到海上的时候,因为飞行员被宫家的敌人买通,所以飞机还没有降落到米修斯岛,就直接坠到了海里——这个,你记得吗?”
宫越的瞳孔有一瞬间的紧缩,随后双唇紧抿着摇了摇头。
不记得——对这个答案,叶闪闪不知道该不该庆幸,宫越的记忆断点刚好卡在这里。
他犹犹豫豫地看着宫越,对方愈是一脸的平静,连呼吸节奏都不变一下,叶闪闪就越是觉得心慌。就像是,虽然宫越失去了这段记忆,但是他已经推断出了之后发生的事情。
这一刻,叶闪闪觉得喉咙发疼,说不下去了。
感觉到叶闪闪的迟疑,宫越自己的心脏像是被利爪紧紧攥住,不断收紧,一阵接着一阵的闷痛传来,他几乎是用尽了力气,才近乎命令道,“继续说。”
不管怎么样,宫越都会知道的,那还不如自己亲口告诉他。这么想着,叶闪闪紧紧闭上眼睛,加快语速把剩下的话都说了出来,
“你的飞机落到海里没多久,米修斯岛的实验基地就发生了连环爆炸,所有的建筑和实验设备……包括所有的研究人员,都在这场爆炸中……消失了。”
想起记忆里依然清晰的漫天火光,和耳膜都要被刺透的爆炸声,叶闪闪觉得自己呼吸都有些疼。许许多多他朝夕相处的人,都在大火中仓惶奔逃,尖叫声此起彼伏。
在这片背景下,宫幼梨抓着他的手腕,力道大的像是要把他的腕骨都捏断。
“小一,你离开这里之后,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好好看看这个世界,知道吗?如果你见到越越……”
连这声音他都还记得清清楚楚,感觉所有的事情都还发生在昨天。叶闪闪突然就很讨厌自己照相机一样的记忆力,因为这让所有的记忆都保持鲜活,他根本没办法选择去忘记。
气氛凝滞,像是被坚冰冻住了的河流。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安静的病房里,宫越的呼吸声清晰可闻。他就像是受了伤的野兽,不允许任何人去触碰那道伤口,任由伤口越来越深,痛感越来越强。而在他紧绷的神色间,泄露出了无法掩饰的痛苦,连手指尖都在止不住地发颤。
叶闪闪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这样的宫越。这一瞬间,他想起四年多以前,自己从海里把宫越救起来。他带着已经陷入了昏迷的宫越,在广袤无边的海上游了好久,才到了米修斯群岛边缘的一个小岛屿上。
把宫越放在地上之后,他有些茫然地坐在地面裸露的岩石上,那天,是他第一次从实验基地出来,还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见过。不经意地抬头,入眼的,就是满天的繁星和深邃的夜空。那一瞬间,他真真正正地被震撼了。
正当他抱着膝盖对着星空发呆的时候,旁边昏迷着的宫越发出了一阵呛咳。他连忙凑过去,就发现对方已经醒过来了,眸色比夜空下的大海还要深沉,让他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