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雅听了陈慕西的消费观,不赞同的说,“我现在没了工作,就花你一人的工资,要是都花完了,万一要是有个事要花钱怎么办?要是有了孩子怎么办?这一个月存五十块钱,一年就是五百块钱呢。”
本来还想纠正林舒雅的消费观呢,听到“孩子”两字,陈慕西一下子忘了刚才的郁闷,连林舒雅算账的漏洞都没注意,顿了一下,想了想措词后,就对林舒雅有些迟疑的说,“舒雅,我觉得咱们还年轻,不用急着要孩子,你觉得呢?”
说到孩子,林舒雅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可结了婚,孩子就是避免不了的问题,听到陈慕西说不急着要孩子,林舒雅有些惊讶,“那什么时候要?昨天咱妈还问我了呢。”
陈慕西挠了挠头,没想到自己老妈这么心急,已经有两个孙子了,这自己结婚还没一个月呢,就开始盼下一个了。
“我以前不是和你提过的?我想等恢复高考的时候,参加高考,你不是也同意一块的?”
林舒雅这才想起是有这么回事,于是说道,“孩子的事,咱们挡不住吧?而且,高考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再说了,你怎么就知道一定会恢复?”
陈慕西坚定的点点头说,“恢复高考是一定的。至于孩子嘛,”陈慕西咳了一声,才一本正经的继续道,“这个我有办法,你就别管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林舒雅有些好奇,“什么办法?”
“这…”陈慕西艰涩的开口,这要怎么说?
也许是感受到他的不知如何开口的复杂心情,刚开个头,门口就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慕西,你在家不在,快开门!”喻俊桥毫无所觉的扰着民,喇叭一样的大嗓门在门外响起,估计整栋楼都听到了他的声音。
省掉了猜是谁来了的环节,陈慕西站起身去开门,奇怪喻俊桥这时候找自己干什么,等打开门看到一头大汗,神色惊慌的喻俊桥后,更奇怪了,“喻大哥,什么事这么急,先进屋慢慢说。”
喻俊桥进到屋里后,随手拿起桌子上的蒲扇使劲挥了两下,缓了口气后,才声音沙哑的说,“主、席去世了!”
这句话说完就说不下去了,一阵沉默后,陈慕西就听到低低的啜泣声。
初闻这个消息,陈慕西浑身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过了一会儿,回头看了一眼被这个消息惊得目瞪口呆的林舒雅,叹了口气,知道喻俊桥过来不会是只告诉自己这个消息,就对喻俊桥提醒的说,“喻大哥,你找我来没其他事了?”
喻俊桥这才想起来了般,抬起头说,“哦,对了,我爸让你赶快去革委会一趟。”
陈慕西应了一声,回身握了握林舒雅的手,说,“舒雅,我出去一趟,你先去爸妈那,我回来了就去接你。”
林舒雅点了点头,表情有些愣怔,但还是说,“我知道,你去吧。”
陈慕西和喻俊桥一同去了革委会后,革委会已经聚集了许河市的大部分重要领导,大家俱是神情悲痛,低头沉默不语。
人到齐了后,开始开会商讨怎么办悼念活动,什么样的规格等等事宜,陈慕西则被安排去写悼念文章。
到了下午四点,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广播了《告各族人民书》,沉痛的宣布了这一消息,一时之间时间好像凝固了,得到消息的人们,感觉仿佛天塌了下来。强烈的空虚感、不安全感和对未来的迷茫感,充斥在每个角落,萦绕在人们心中。
而除了各地举办的悼念活动,广播电台则是连续二十五天空前绝后的治丧报道。
伴随着哀乐,和应和着人们的心情似的阴雨天,九月一日日的过完了。
到了十月,人们的生活才算是有了精气神。
等到了十月六号,广播中,却播出了一个令人欢欣鼓舞的消息,王、张、江、姚垮台,长达十年之久的文化大革、命结束了!
很快的,各报纸、电台报道了这一利好消息,全国各地的人们纷纷走上街头,拉上条幅,庆祝这一消息。
一九七六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会被历史铭记的一年,从开年开始,发生的大事一件又一件,作为后世人的陈慕西有幸亲眼见证这些,心里明白,一个时代结束了,历史也将进入新的转折点!
一大早,听着广播正在吃早饭,林舒雅突然就起身冲进了洗手间。
听到“啪”的关门声,陈慕西看了看桌子上的菜,摇摇头,夹了一筷子肉,嚼的有滋有味,提高声音说道,“舒雅,你又不胖,根本不用跟着何卓娅减什么肥,看看,这么好吃的肉,不吃多可惜。”
卫生间的林舒雅没理陈慕西,陈慕西不以为意,收音机一直响着,没听到她说话也正常。
过了好一会儿,林舒雅才面色苍白如纸的走了出来,抬头看到林舒雅的脸色,陈慕西吓了一跳,忙放下筷子,站了起来问,“这是怎么了?哪不舒服了?”
刚走到桌子边的林舒雅还没说话,就又捂着嘴冲回了洗手间,这个场景,曾在很多电视剧、电影上看到过,陈慕西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事情的异样。
林舒雅再出来时,神情间有些虚弱,看陈慕西愣愣的站着,露出了个虚弱的笑脸,开口说,“我可能是有了。”
“啊?!”陈慕西完全呆住了,刚才还可以告诉自己,是自己想多了,此时听到林舒雅这么说,陈慕西完全不知作何反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