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嗓子怎么哑了?”
“昨夜,受了些风寒。”
“你不是已迁进了东宫?怎么,太子怠慢你了?”
“自然没有,太子待臣恭敬客气。”
萧澜笑了一笑:“上来,朕带你去太医馆瞧瞧。”
我汗毛直竖,强作镇定:“如此于理不合,皇上不必如此费心,臣无碍,且还要去寒渊庭授课,再晚些去,恐怕就要迟到了。”
萧澜一时未语,我没抬头看,却觉他在盯着我瞧。
“皇上,臣,要迟到了。”
“是不是朕那夜醉得太狠,弄伤了你?”
听这暧昧之语,我反倒松了口气,他没认出来,将我当做了白辰。我摇了摇头:“臣,并无大碍,先退下了。”
说罢,我便躬身行礼,向后退去。”站住。”萧澜吐出二字,将我定在原地,“为人师表,这样去寒渊庭,岂非有损仪态?上来,朕送你去太医馆。”
我额上冒汗,但君王之命不可违,我只得硬着头皮上了御辇。与萧澜咫尺相对,实在令我颇感不安,但表面仍不动声色。
“这几日,朕心中一直徘徊着一个疑问。”萧澜用手里的权杖挑起我峨冠上的缎带,“白卿……那夜为何要问朕喜不喜欢养鸟?”
我心中一紧,哪知怎么回答,只得拧着喉咙,信口胡说:“因为……臣有一只奇鸟,想献予陛下。”
“哦?怎样的奇鸟?”
“可……报时,臣想,皇上北巡途中,也许用得上。”
萧澜笑了一下:“确是稀奇,何时献来让朕瞧瞧?”
“臣明日上朝时便送来。”
“甚好。有这会报时的鸟儿,连更钟也省了。”萧澜赞叹,“这几日,你初任太子太傅,可有什么困难?太子可勤奋好学?”
“太子聪慧过人,教起来,令臣甚是省心。”
我惴惴不安,生怕哪句露了破绽。忽听前方传来车马之声,我忙抬眼望去,只见是四匹高头骏马拉的车舆,华盖羽幡一应俱全,与御辇相像,只是没有那么宽敞,是太子的座驾。
萧独来了,他总像我的救星,来得格外及时。行至御辇跟前,萧独下了车舆,走到侧方,正要行礼,见我在辇上,目光一凝。
“参见父皇。”
萧澜“嗯”了一声:“可是要去寒渊庭上课?”
“回父皇,正是。儿臣正想找太傅,没想到太傅在此。”萧独从袖中取出一卷帛书,正是《天枢》,“昨夜经太傅指点一二,儿臣茅塞顿开,将《天枢》修补大半,只剩一两处还有疑问。”
“我儿竟有如此悟性?”萧澜大悦,将《天枢》接过,翻看起来。
“《天枢》乃精妙兵法,儿臣是想,在父皇北巡之前,将《天枢》献给父皇,所以着急找太傅讨论,相信明早便能有成果。”
我一听,心中是百般不愿,怎能让萧澜带走《天枢》?岂非令他的兵马如虎添翼?我已计划好命白延之与七弟集结军力联手对付他,他若运用《天枢》中的兵法,该当如何?
萧澜合上《天枢》,递回给他。
“难为独儿如此有心。那,太傅就随太子去罢,朕拭目以待。不过,太傅身子不适,独儿就先送太傅去一趟太医馆罢。”
得此一句,我如获大赦,下了御辇。
脚沾到地,竟双腿发软,眼前发黑,顺势跪将下来。目送将御辇远去,我正要起身,忽觉手腕一紧,被萧独牢牢握住。
他垂眸俯视着我,眸光锐利似剑,将我蓦然穿透。
我被他拉起,像做了什么亏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