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不置可否,就是让他接着说的意思,林由风腰又弯下去一截,一整张脸都泛出苦水来,“王上,不是臣小气吝啬,实在是……您五年前就让臣准备着大婚了,一年拖一年,一年拖一年,每年祭祀的用具用品,纳彩,征名等等诸多事宜都要重新筹备布置,四五年间王上王后大婚用的正服都备下了七八套,今年的这才备下呢,又用不上了……”
别看林由风说话声音小,但絮絮叨叨碎碎念起来也够人受的,尉缭在旁边听得忍俊不禁,心说做这管钱财琐事的官老得特别快,眼看他的同僚每日斤斤计较愁白了头发,还得战战兢兢应对君王,时不时被武将们追着讨债骂架,十几年来当真不容易。
林由风瞟了眼上首的秦王,心说王上近来心情不错,胆子就稍稍大了一些,接着小声细数道,“这些方方面面都要花销,王贲他们成日朝臣下要钱,臣算了一下,筹备一次大婚的花销足够十万大军吃两月的了,王上要一直这么折腾,库里可真是没钱了……”
“这些年花在大婚上的钱,都够王上娶五六个王后了。”林由风估计是想着今年的也用不成,心疼钱心疼得脸都皱到了一起,甚至还在原地小走了两步,唉声叹气,“要是明年董家姑娘还是不肯嫁给您怎么办。”
赵政:“…………”他还是头一次知道他的臣子们原来都是这么想的。
尉缭在后面踢了林由风一脚,林由风恍然发觉自己说了什么,惴惴不安地行了一礼,往后退了一步,呐呐的闭紧嘴巴不再说话了。
赵政正想着是不是把藏在屏风后的董慈抓出来让她告诉他的臣子们她一百个愿意嫁给他,董慈自己就出来了,脸上是藏也藏不住的笑意,很明显林由风的话她方才全都听见了。
董慈将两张羊皮递给林由风,忍笑道,“林大人看看,这些钱够不够董家姑娘明年再将王上娶回家的?”
这能提钱的羊皮卷如今在秦国很寻常,林由风一眼就认出来了,凑近看清上面的数额整个人都晃了晃,神色激动,一张起了褶子的脸都溢出了光彩来,“给臣用的么?”
董慈点头后,这为了周转钱财伤透脑筋的林大人一下就激动了,连连说够了够了,生怕赵政反悔似的,把羊皮卷收到怀里,拉着还未回过神来正发呆的尉缭匆忙忙行礼告退了。
候在门边的兴平忙去送两位大人,书房里便只剩了董慈和赵政。
董慈心里笑得直打跌,回身在案几前坐了下来,伸手揪了下陛下挺拔的鼻梁,眉开眼笑,“听见没,才几万金你的臣子就爽快把你卖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哈。”
赵政失笑,“你每日脑子里都想什么。”几万金不是小数目,他的王后是真的很会赚钱,并且挥金如土毫不吝啬,只是也十分辛苦,每日都没什么空闲的时间。
赵政捉了董慈的指尖握住,低声道,“国库里什么数寡人一清二楚,林由风时时刻刻都在哭穷,便是有钱他也哭,寡人下个诏令限他三日内凑足二十万石粮钱,他哭归哭,一样能凑出来。”
他这臣子哭穷都哭出习惯了,节俭吝啬也是出了名的,赵政说着自己也笑了一声,“阿慈你别为这些事劳心劳力,养你寡人还养得起。”
董慈唔了一声,一手抚着吹气一样越来越大的肚皮,一手杵着下颌道,“我肯定是不能学祭祀舞了。
董慈想着林由风的话,叹了口气道,“阿政,其实我们这样成日黏在一起,大不大婚的也没什么干系,孩子都这么大了。”为表示对祖宗基业的尊敬,很多祭祀的用品什么的都非得是崭新的不可,衣衫做了也穿不了,每次准备都得惊动不少人,的确挺折腾。
赵政看了眼托着腮百无聊赖的董慈,知道她只是随口一说,心里那股暴躁和不悦消散了些,只捉了她的手随意把玩着,低声道,“等胡害生下来再练便是。”在名份这件事上,没什么好商量的,他也不可能由着她胡来。
“也只好如此了。”董慈应了一声。
赵政听董慈应了,信她是当真肯嫁给与他,心情这才又好了起来,隔着案几凑过去缠着她要吻,董慈虽是知道妻子怀孕期间丈夫不近女色是应该的,但搁在赵政身上,她一样心软又感动,因此在不伤到宝宝的前提下,他要亲亲要缠着她玩她都随他去了,两人待在一起,他好似很喜欢这样,动不动就亲亲她碰碰她什么的。
董慈伸手搂着他的脖颈任由他埋在她颈上亲热咬吮,衣衫半解。
越亲越渴,偏生怀里的人乖顺得让他恨不得将她吞入腹中。
只是不能,而且他还得再等上好几个月,赵政喘息着停了下来,克制的将董慈的衣衫系好了,微微闭了闭眼慢慢平复身体里翻腾的欲望,捧着她的脖颈,声音低哑,“阿慈最近怎么这么乖。”
董慈脸贴着他的脖颈蹭了两下,有些困顿,笑应道,“你不喜欢么?”
赵政低笑了一声,“喜欢,不过快些把胡害生下来罢。”
他这是精虫上脑,董慈挠了他一下没搭理他,靠着他静静待了一会儿,心血来潮忽地支起脑袋问,“阿政你老实说,你对着旁的漂亮女子是不是也这样,想动手动脚,还想睡她们,你说老实话,我不生气。”
赵政听得笑出了声,哑声道,“不知道。”
董慈没听到想听的话,顺手就在他腰上拧了一下,“不知道那就是有可能了?”
赵政身体和心一起麻了一下,松松搂着她,口里只说不知道,他国事繁忙,无论是女人,还是漂亮的女人,提起来他脑子里浮现出来的人都是怀里这个磨人精,连赵姬都不在此列,哪里记得什么旁的女人。
只是这话不说也罢。
董慈有点郁闷,指望陛下能来点甜言蜜语海誓山盟让她高兴高兴是不可能的了,不解风情。
还是说正事罢。
董慈长长吐了口气问,“那阿政,你知道墨家公输家弟子斗殴的事蒙恬他怎么处置的么。”
赵政捉了她的指尖搁在唇边啄吻了一下,回道,“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