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董慈是再没话可说了,这少年一看就知从小养得清贵,她先前便估计他家境土豪,事实证明确实也是真土豪。
董慈正想上马车,丹子启却朝她背后看了看,低声道,“有人一路从临淄跟过来了,方才跟着你去送了通古兄,是友是敌?”
董慈忙回头去看,远处林子里松木后面恰好探出一颗脑袋来,不是王楠还有谁?
“是家里派来的人。”居然都跟到菰城来了,董慈哭笑不得,知道这事非管不可,便朝丹子启道,“劳烦子启兄与老师说一声,你们先走一步,我先去打发了他,一会儿追上来。”
丹子启往王楠的方向扫了一眼,温声问,“需不需要我陪你去?”
董慈摇头道,“不必不必,说两句话的工夫,多谢子启兄。”
丹子启点头应下,唇角勾起笑道,“不必跟我如此客气。”
董慈也笑应了一声,转身往小树林跑去了,也不知又有什么事,赵小政这个人真是越大越不让人省心,小时候多高冷,现在给熊的。
王楠风尘仆仆一脸菜色,头发上沾了些枯草树叶,显然是刚刚享受过大自然天宽地广的怀抱,见了董慈脸上还不得不挂起笑,堪称天下第一苦逼的斥候有没有。
跟了她这么长时间,就被丹子启一个人发现,他也该是个有能力的,天天跟着她,赵政也不觉得亏得慌么?
董慈扭头看了眼身后渐行渐远的马车,无奈道,“我去菰城顶多两月也就回临淄了,有信放在客舍里不就好了,我一回来就能看到,你何必跟着受罪跑这一趟。”
王楠心里苦水一波一波往外冒,倒不是觉得屈才了,就是觉得未来当家主母可能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信送来时花了个半月,放两个月,顺利的话送回去个半月,加起来小半年过去了,他的脑袋还在吗?
王楠想着都觉得后脖颈发凉,忙打起精神将信件递给了董慈,开口就是他对董慈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求姑娘看完给主子回个信,属下也好回去交代。”
信还是四卷,董慈找了颗树靠着坐下来,一边拆信筒一边有力无气道,“不回你是不是还得跟我两个月。”
王楠摸摸后脑勺,讪笑道,“姑娘好生聪明。”
董慈看了他一眼,是话都懒得说了。
信还是原来的四封,董慈看了第一封就被雷得外焦内黑的,等看到抱你两个字的时候,就乐出了声。
这可真是万万没想到,赵小政要搁现代就是个妥妥的网聊少年,线上线下两种人设,平日再亲昵夸她一句也就含蓄委婉的尚可二字,合着是隔了千里之遥,感情也饱满充沛起来了,连想你想我这么孟浪的话都说得理直气壮了,陛下你试试看,敢不敢当面说一句给我看看?
等看到伟大的始皇陛下让兴平学表情,董慈哪里还不明白陛下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要肉麻恶心她来了!
装不知道故意恶心她是么!董慈咬牙吸了口气,心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比臭不要脸比恶心人,她还比不过这个两千年前的始皇陛下么?
笔墨王楠早就准备好了,董慈拿过笔刷刷在后面补了两句:
你笑起来的样子很美——你喜欢么?(╯3╰)
脸太黄了——心肝被你偷走了,脸自然就黄了。
你想我想得都哭起来了——告诉你,一想到你,我这张丑脸就会泛起微微一笑。
可怜——有你在,不可怜。
我让兴平学了下你的表情,还有么?——喜欢么?就不给,╭(╯^╰)╮。
董慈意犹未尽,被傍晚的凉风一吹,发热的脑袋突然清醒下来,低头看了眼信件,恶寒得浑身都打了个抖,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董慈三两下又把竹简拆下来掰成两截扔到一边,心说她这是要干什么,陪赵小政一起幼稚么?
幼稚幼稚,这与她要走的唯美画风极为不符!
董慈朝王楠要了新的竹简,中规中矩的写了两行字,“我在临淄一切安好,勿念——董慈敬上。”
董慈写完端详了一下,赞许地点点头,最近跟着李斯练字效果不错,她原先只能算周正的笔字,已经有些名家风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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