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哑然失笑:“朕可算是知道了令儿的促狭劲是跟谁学的了,原来是随了她的母后。”提起爱女,他就再度皱紧了眉,把茶杯往边上一搁,心烦地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令儿是绝对不能嫁过去的,这事就该当场推了,不能给那苏力金留一点余地,要不然还不知道会生什么变故。你说你,那时候拦住我干什么?把这事当场推了不好吗?”他也是气急了,连皇帝的自称都没有用。
“臣妾何尝不想当场推拒?”皇后道,“可当时的情景陛下也不是不知道,百官都在看着,众目睽睽之下,陛下若是当场推拒,此事能了了自然最好,可万一那孟邑王子执意求娶令儿,陛下又当如何?万一有人进言此乃国家大事,令儿若能与孟邑王子结亲可使两国永结邦交之好,乃为国为民之举,是她身为大夏公主的责任与荣幸,陛下又要怎么应对?”
“他们敢!”
皇后苦笑:“陛下……”
看着眉眼间含着几分无奈之意的皇后,皇帝渐渐冷静了下来:“那朕过一段时间再推,结果还不是一样?”又怒道,“朕一想到这事就气!那些文臣言官平日里一个个养尊处优的也就罢了,他们给朕出主意,替朕打理好这个国家,朕就任命他们,给他们俸禄官爵,可现在看来,朕对他们是太宽容了!文臣也就罢了,那些言官们一个比一个的自命清高,平日里眼高于顶不说,现在还敢跑到朕的头上来拉屎了!不过一个小国,也需要让朕的女儿去讨好?真是反了!”
“谁说不是呢?”皇后叹息一声,“此事无论结果如何,令儿的名声都会受到影响,那孟邑王子不过一句话,却要令儿来担所有后果,陛下……”
说到此处,她声音哽咽,拿起帕子拭了拭微红带泪的眼角:“臣妾一想到这里,心里就难受得紧……”
皇帝本来就心里有气,再听见皇后这么一番委屈之言,更是不好受,当即握住她的双手,郑重道:“你放心,令儿是我们唯一的女儿,朕绝对不会让她嫁过去,也绝不容许有他人诋毁,朕一定会护着她,不让她受到半点委屈。”
皇后这才展露了一丝笑颜:“有陛下这句话,臣妾就放心了。”又自责道,“早知如此,臣妾当日就不该答应令儿在众人面前呈现贺礼,白白给她添了这么多不必要的声势,惹来了这么一场麻烦。”
“皇后不必自责,”皇帝道,“朕的女儿就该名满天下,朕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她是我们的瑰宝,是大夏最金尊玉贵的公主。只是有人脑子糊涂,妄图染指罢了,不必理会。”
“是,都听陛下的。”皇后勉强一笑,“也是造化弄人。因为当初长林宴一事,令儿和初儿的事在长安传得沸沸扬扬,别人提起令儿,十有八九都会提起初儿当日在长林宴上的一箭双雕之举,孟邑王子却是只听闻了令儿的传言,不曾听过初儿一事,若是他当初一并听闻了长林宴一事,恐怕也不会有此番求亲之语了,当真是天意弄人。”
皇帝听了,眼神猛地锐利起来:“天意?朕看不见得。”他冷笑一声,“或许是有人背后捣鬼也未可知。看来,是朕对令儿的宠爱碍了有些人的眼了……”
皇后一惊:“陛下?”她忧虑道,“陛下是说,有人在这背后枉做小人?要害令儿?”
皇帝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放心,朕一定会查清此事,绝不让令儿受到半点伤害。”
皇后这才舒了口气,微微一笑道:“如此,臣妾就放心了。”
第48章殿议
孟邑王子于四月廿八到达长安,再过几天就是五月初一,按照惯例,皇帝需在当天于宣政殿上大会群臣,原本这一天只是走个过场而已,并不商议什么事宜,毕竟群臣会聚,光是一人说上一句话就能说上大半天,更别说商讨事宜了。但如今前有孟邑来使,后有苏力金当众求亲,不可谓之为小事,难保不会有人在宣政殿上提起这茬,到时人多势众,怕是会生变故,因此皇帝也不敢托大,连忙赶在四月的最后一天常朝听政,召三品及以上的文臣武官聚于宣政殿,共商国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