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月冷眼看她半晌,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对知意道:“你先下去,拿清凉膏抹一抹,别烫伤了手。”
等知意领命离去了,又对留香道:“叫几个内侍把她拖走,送回春杏园去,就说本宫当初借了这丫头几年时间,现在时间到了,也是时候还回去了。堵了她的嘴别让她继续哭闹,她若挣扎,就赏她几杖,若还要哭闹,便让她哑了嗓子,今生再哭不出半声来。”
第40章眼光
进入四月以后,长安就总是会有一段细雨时节,今年也不例外,自前天起,细雨就断断续续地下了好几天,淅淅沥沥的,仿佛下一刻就会止住,却又总不见停,就这么一直下着。好在雨势也不大,因此就算细雨一直连绵不绝地下了几天,前朝也没有往春汛上靠,只是后宫因此受到了一点影响罢了。
皇后的芷阳殿位居紫宸殿正中偏后的位置,离横街北区的后妃寝殿有一段路程,因着雨天路滑,又已经过了十五月半的日子,皇后便免去了后妃的每日请安,凤兰阁的公主请安也都免了,一并等雨停之后再行请安之礼。
当然,这其中的人并不包括沈令月,她的鸣轩殿和皇后的芷阳殿离得很近,也就不到半柱香的路程,若是走得再快些,连一盏茶的时间都用不了,因此这几天她还是照样前往芷阳殿给皇后请安,陪着闲聊几句,有时待的时间久了,到了用午膳的时辰,便留下来和皇后一道用膳,也算是母女之间的小聚了。
今天早上的雨有些大,沈令月一早就被雨打屋檐声给吵醒了,原本还以为雨势终于变大了,没想到等她一番梳妆完毕之后,雨势又小了下来,重回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她就和往常一样唤了留香知意在身旁打着伞,去了芷阳殿给皇后请安。
说是请安,也不是真的要行跪拜大礼,甫一进殿,沈令月就脆生生地喊了一声母后,给沉稳肃静的皇后中宫平添了一丝活力。
“令儿来了。”皇后早已在里间候着,闻言就放下手中茶盏,笑着上前迎道,“今日可早,难得变勤快了。”又一扫沈令月衣裙下摆,见其上有零星污泥,不由得无奈叹道,“你看看你,裙摆处又沾了污泥。母后不是告诉过你吗,身为公主,理当是天下女子典范,动静得宜,平日里还好,这一下雨,爱动的毛病就显出来了,公主是这么当的吗?”
“只是一点嘛,”沈令月挽着皇后的臂弯撒娇,“谁雨天走路不湿鞋呢?母后,你也太苛刻了。”
“母后是为你好。”皇后携着她在一边坐下,边让宫女看茶上糕点边道,“身为公主,就是天下女子的典范,自当恪守知礼,为人典雅,你瞧瞧你,浑身上下哪里和这两个词沾边了?”
沈令月撇撇嘴:“什么恪守知礼为人典雅,没听过,反正父皇说过我这样挺好的,就是大夏公主该有的模样。”
“你父皇那是疼你,所以你做什么在他眼中看来都是好的,是对的。”皇后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她真是对这父女两个没辙了,居然连反驳的话都一模一样,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好啦,母后,咱们别谈这个了。”沈令月不想皇后又在她耳边念叨着什么典雅什么典范,她可不想又一次头大,连忙道,“谈点别的嘛,难不成女儿每见母后一次面,就要听母后唠叨一遍吗?那也太惨了,母后都不心疼女儿一下。”
皇后笑叹,一脸拿你没法的神情:“好,那就谈点别的。”她伸手握住沈令月的手,“听说,你昨儿个发落了一名宫女?怎么回事?”
沈令月没想到皇后会提起这个,呆了下才故作不在意地道:“一个宫女罢了,伺候得不尽心,女儿不想要了,就打发了她。母后提这个做什么?”
“若是随便一个宫女,母后自然不会过问。”皇后道,“可她既然身为你的贴身宫女,又在你身边跟了好几年,母后就少不得要问几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