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诗?”谢初这话说得有些突兀,沈令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双目逐渐迸发出光彩,“对啊,可以题诗!”她一拍手心,起身喜道,“我怎么早没想到呢,这么简单易行的法子……真是一叶障目了……”
那些墨迹虽然是被人分散了点上去的,但都集中在她耗费了最大心力的那一朵牡丹花上,意图很明显,就是想毁了她这一份贺礼,就算她裁去四月牡丹这一格保全其它部分,那画卷也变成了一般的百花图,失却了其中的意义,不能用来当做给她母后庆生的贺礼。用来题诗虽然可惜了点,但总比毁了一幅画要好,且那诗句若是题得好,作点睛之笔也是完全可以的,这样一来,既能最大程度地保全画卷精髓,也能诗画相合,化污墨为绝句,当真妙级!那暗中做手脚的人若是看到她呈了这么一幅图上去,指不定会有多呕血!
沈令月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好法子,抬起头,满怀欣喜与感激之情地冲谢初笑道:“表哥,谢谢你!你帮了我大忙!怪不得父皇母后总夸你性通敏达,我先前还不服气,觉得你未必能有我聪明,现在看来,还是他们两个慧眼识人,真的谢谢你!”
谢初被她这笑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得意,虽然他和沈令月相识并没有多久,但好歹也接触了几回,对她也有了一定的了解:这位三公主看着平易近人,时常都带着一副灿烂的笑容,但其实也和他一样自视颇高,让她以笑示人容易,真心实意地夸人却不一定简单,打了这么几次交道,他还是第一次听她说多谢呢,看来她是真的高兴坏了。
不过也多亏了他想出了这么个好的主意,要不然还真要让那小人奸计得逞了,遂谢初有些得意并矜持地笑道:“知道就好。”不管怎么说,能够再见到沈令月灿烂不掩的笑容,还是很令人松了口气的。
“自然。”沈令月眉眼弯如新月,笑靥深深,“从今往后,于才智上能深得令月佩服的人,又要多加表哥一个你了。”
谢初眉眼舒缓,一抿唇,就印出了颊边两个浅淡的酒窝来。
二人就这么静静地对视了片刻,直到有几片在枝头摇摇欲坠的海棠花被春风拂落,打着旋飘进水榭,才打破了平静。
看着那些随风而来的花瓣,谢初鬼使神差地就伸出了手,正中接住了其中一片快要飘落到沈令月肩头的花瓣。
沈令月一怔。
谢初也发现了不妥——他是接住了花瓣不假,可与此同时,他的手距离沈令月的耳廓也只剩下了一寸之遥,只要再往边上一点就能触到她的耳垂了。
发现了这一点,他连忙收回手,有些紧张地笑了笑,道:“既然已经想出了办法,那就赶快吧,现在已经快到巳时正了,等墨迹干了还要再行宣装,也得费不少时间……快一点比较好。”
沈令月也回过了神,笑着道了一声好。
原本沈令月是想直接回鸣轩殿里的,可谢初却是说什么也不肯跟她一道过去,掰扯了一大堆理由,总之就是四个字:于礼不合。
她有些无奈,怎么她这个表哥总是喜欢在一些奇怪的地方坚持己见呢?之前她赶他走时跟得那叫一个勤快,直接跟到了太液池边,现在她好不容易放下了矜持邀他一道前往鸣轩殿,他反倒又不肯去了,真是搞不明白。
是因为之前她晾了他一回,所以现在他要还回来吗?
“当然不是。”谢初道,他看上去也很无奈,“只是后宫之地,外男不得擅入,这一点你应该是知道的吧?”